乾清宫,暖阁。

朱厚照和王守仁,相对而坐。

面前的矮几上,摆著一副棋盘,黑白二子,犬牙交错,杀得正酣。

这是朱厚照特意安排的。

他想在王守仁离京之前,再好好地跟他聊一聊,也算是对他的一次最后考校。

王守仁,字伯安,后世称之为王阳明。

这个人,在朱厚照的心里,分量极重。

他不仅仅是一个哲学家,心学的开创者。更是一个百年难遇的军事奇才。

平寧王之乱,剿两广匪患,他的一生,就是“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的完美詮释。

这样的人才,朱厚照既然遇到了,就绝不能让他再像歷史上那样,被埋没,被排挤,被贬謫。

他要给他最高的信任,最大的舞台,让他尽情地施展自己的才华。

“啪。”

朱厚照落下-一子,截断了王守仁的一条大龙。

“伯安,你这棋,杀气太重啊。”朱厚照笑著说道。

王守仁微微一笑,拱手道:“陛下棋力高深,臣若不全力以赴,早已片甲不留。”

他的態度,不卑不亢,既有臣子的恭敬,又有文人的风骨。

这让朱厚照很是欣赏。

“行了,不下了。”朱厚照將手中的棋子扔回棋盒,“朕今日叫你来,不是为了下棋的。”

“臣知道。”王守仁正襟危坐,“陛下是为了辽东之事。”

“没错。”朱厚照点点头,“明日你就要启程去登州了。对於这次海道奇袭,你心里,有几成把握?”

这是一个很直接的问题。

王守仁沉吟片刻,答道:“回陛下,兵者,诡道也,未有必胜之算。臣不敢妄言有十成把握。但若朝廷上下,三军用命,粮草器械,供给无虞,臣以为,此战,有七成胜算。”

“七成?”朱厚照眉毛一挑,“不少了。说来听听,你的信心,从何而来?”

王守仁站起身,走到旁边的堪舆图前。

“陛下请看。”他指著地图上的辽东半岛,“建州女真,倾巢而出,主力尽在辽阳城下。其老巢赫图阿拉,必然空虚。此乃其一,天时在我。”

“我军自登州出海,乘船而行,直抵鸭绿江口。女真人世代居於陆地,不习水战,更不会想到我大明水师,会从海上对其进行打击。此乃其二,地利在我。”

“陛下力排眾议,简拔臣於微末,委以重任。又以雷霆手段,整肃朝纲,震慑宵小。三军將士,感陛下天威,必將用命死战。此乃其三,人和在我。”

“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皆备。臣若还不能取胜,便是臣无能,有负陛下所託,万死不辞!”

他这番话说得条理清晰,逻辑严密,且充满了自信。

朱厚照听完,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愧是王阳明。

看问题,总是能看到本质。

“说得好。”朱厚照赞道,“不过,你只说了有利的一面。朕想听听,在你看来,此战最大的难点,在何处?”

这是在考验他的风险意识。

一个合格的將领,不仅要看到胜利的希望,更要预见到所有可能的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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