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把“恶鬼”传得神乎其神,李平安蹲在空间里,听著倒把自己听乐了。

他摩挲著一块不知从哪儿顺来的黑漆皮子,质地挺韧。脑子里过电影似的,全是何大清白天那比划——青面獠牙,走路靠飘,专掏心肝。

“恶鬼面具…行,这创意我收了,省脑细胞。”他低声念叨,嘴角扯了一下,没啥温度。现成的恐怖人设,不蹭热度都对不起这满城风雨。这层皮套上,晚上出去“遛弯”,底气都足三分。

说整就整。他掏出匕首,顺著皮子纹理比划,下刀又准又利。刀刃割开皮料的嘶嘶声,在死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楚。他不用镜子,手指头就是尺,脑子里那形象就是样板。眼眶得挖深点,好露出后面自己那双眼。獠牙必须支棱出去,透著股蛮横的凶劲儿。边沿用细皮绳穿孔,得勒得牢牢的,蹦躂两下也不会掉。

这活儿考耐心,他干得却像配毒药一样仔细。最后,抠了点暗红的矿物顏料,在面具眼角、嘴角勾了几道,像乾涸的血痂。

齐活。

他举起面具,对著空间里那点朦光端详。

一张地府特產的脸,死盯著他。狰狞,瘮人,冒著凉气。

就它了。

北平的夜,黑得跟墨缸底子似的,压得人胸口发闷。宵禁的令像铁钳,把这古城最后那点活气儿也掐灭了。只剩冷风打旋,卷著地上的烂纸和土沫子,呜嗷乱叫。偶尔有巡逻队的皮靴响和手电光柱扫过街面,像毒蛇溜过草窠,撕开黑幕一道口子,眨眼又合上。

一道影子,几乎焊在墙根的暗影里。

李平安贴著冰凉的砖墙,活像壁虎附体。脸上那面具吸光,只剩个让人心悸的轮廓。夜行衣是另一层保护色。他喘气儿压得极轻,耳朵却支棱著,捕捉著空气里最微末的响动。

这身行头,配上他现在这身手,搁这死寂的夜里,真跟鬼没两样。

他心下自嘲:“得,这下真成夜游神了,还是带业绩指標的那种。”

白天拉车时心里记下的几个可疑点儿,成了他今夜打卡的目標。他绕开大路,在蛛网似的胡同里钻,身形飘忽,脚底下没声。

头一个点,是个掛“株式会社”牌子的商行。黑灯瞎火,可他鼻子灵,嗅见一丝淡淡的无线电元件和机油味儿。蹲后墙根,听见里头极轻微的、带节奏的敲击声,嘀嘀嗒嗒。

“好傢伙,特务窝点。”他记下方位,像来时一样悄没声撤了。没必要打草惊蛇。

第二个点,更隱蔽,藏在一个大杂院紧里头,门口却反常的乾净。他趴对面房脊阴影里,憋气瞅了得有一刻钟。看见个穿长衫、瞅著像教书先生的主儿低头快走进去,门口黑影里有人低声盘问,对了暗號才放行。那人撩大褂下摆时,腰里一抹金属冷光闪了一下。

“保密局的?”李平安眉头拧了一下。他认得那劲儿,跟军统那边一个德行。现在明面上枪口一致对外,动他们不合適,反倒给鬼子帮忙。他又悄默声退了,只心里又打了个標记。

连摸了好几个类似的地儿,他心里渐渐描出张夜行地图——哪是鬼子暗桩,哪可能是重庆的人。

穿过一条窄巷时,一阵嘰里呱啦的醉醺醺嚷嚷混著猥琐笑声顺风飘过来。

李平安眼神唰地冷了,猫一样窜上墙头,伏低身子。

巷子里,三个鬼子兵显是刚从哪个暗门子酒馆灌饱出来,勾肩搭背,走得一步三晃。步枪隨便挎肩上,其中一个正比划下流手势,满嘴喷粪,回味刚才那点“乐子”。

巷子尽头,好像有极低的抽泣声,个模糊人影缩在角落。

杀意,毫无徵兆地窜起来,冰碴子一样剌人,瞬间攫住了李平安。白天被盘查的憋屈、拉车时的卑微、对妹妹的揪心、还有这破城没日没夜的哼唧……所有压著的火,好像一下子找到了豁口。

面具底下,他眼神空了,只剩一片看不透的寒潭。

他悄没声滑下墙头,落在那仨货后头几步远,真跟片影子似的。

最后一个鬼子好像觉出点啥,含糊骂了句,晕乎乎扭头。

他看见的,是一张借著微光猛然冒出来的青面獠牙鬼脸,和一双没半点人气的眼。

“呃……”酒劲嚇飞一半,他喉咙里咯咯响,想喊,像被掐了脖。

寒光一闪!

快得几乎抓不著影。

李平安的手像最精密的手术器械,精准抹过。匕首的冷芒切开皮肉、割断血管,发出极轻一声“嗤”。

那鬼子捂著喷血的脖子,眼珠子鼓出来,直挺挺朝后倒。

前头俩鬼子听见倒地声,还嬉笑回头:“山田,你这废料,这就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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