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白橡木上的叠境 (感谢支持本书的书友的pro章,祝十一快乐)
“你在哈佛的时候,会去吃这些吗?”云澈为她涮著晶莹的虾滑,看似隨意地问道。
“当然不,”奥黛丽的舌尖被辣得微微发麻,说话都带著一丝可爱的含混,“hbs的学生,灵魂要么在图书馆里被案例分析榨乾,要么就在酒会上交易人脉。我们吃的,是乏味的冷切肉盘和沙拉。”
话题由此展开,两人聊起了各自的大学生活。云澈讲了他在宾夕法尼亚,为了一项课题研究,如何带领团队在图书馆里鏖战三个通宵,最终拿出让教授都为之惊艷的报告;而奥黛丽,则讲了她在一次模擬投资大赛中,如何用一个石破天惊的大胆槓桿,將所有眼高於顶的对手斩於马下。
那些属於青春的、闪耀著智慧与汗水的星辰往事,在这一刻,於火锅氤氳的热气中交融,让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悄然拉近。
午餐在一种愉悦而热烈的氛围中结束。当奥黛丽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时,她的嘴唇被辣得微微红肿,像涂了一层诱人的唇膏,眼神中也带仿佛酒后的迷离。
云澈看著她这副娇艷欲滴的模样,心中那份想要继续与她独处的念头,愈发强烈。他想邀请她去逛逛商场,或者去看一场新上映的电影——在黑暗的影院里,当剧情发展到紧张或动情之处时,或许……就有机会可以顺理成章地牵起她的手。
然而,当这个念头清晰浮现时,那个不久前才被抚平的现实,再次让他尬住了。
现在的他,没有车。
总不能,再厚著脸皮,让克拉克女士开著她的路虎,载著自己去完成一场本该由男方主导的约会吧?
“这个……送给你。”
云澈迅速起身,从办公室的货架上,拿起一包包装精美、印著la flama del este logo的秘制火锅底料,递到了奥黛丽面前,用近乎背书的语调生硬地解释道,“是我们店里,赠送给……vip客户的纪念品。”
奥黛丽看著眼前那包底料,先是一愣,隨即,眼底漾开了明媚的笑意。
她何等聪明,怎会看不穿这个男人此刻的窘迫与可爱?
他那份在商海运筹帷幄的从容与老练,在这一刻,竟被一个如此现实的小问题,击得粉碎。
这份强烈的反差,非但没有减损他的魅力,反而让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不再是那个高深莫测的商业操盘手,而是一个会慌乱、会羞赧、无比真实的年轻人。
“谢谢,”她没有去碰那层心照不宣的衣,而是优雅地笑著接过了那份特殊的纪念品,“我很喜欢。下次,我会亲自下厨,试试它的味道。”
两人走到停车处告別,云澈站在原地,目送著那辆白色的路虎揽胜极光消失在街角,他才转身。
没有打车,他沿著午后圣城的街道,缓缓地向家的方向走去。
阳光透过街道两旁的枝叶,在他身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他需要一点独处的时间,来消化今天发生的一切,以及,重新审视自己那颗正在悄然变化、或说是原形毕露的內心。
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一座横跨圣安东尼奥河的古朴石桥上。
凭栏而望,桥下是穿城而过的清澈河水,载著游客的观光船悠然驶过,留下一串串无忧无虑的欢声笑语。
云澈站在桥上,一时有些恍惚。
这个世界,对他而言,既熟悉又陌生。当他来到这里时,曾惊异地发现,一切都和原来的地球几乎一模一样。他还是他,有著同样的面容与身体,远在故乡的父母也还是那对熟悉的面孔,仿佛他的人生只是在某个岔路口,选择了一条截然不同的轨跡——来到阿美利卡留学,並在此奋斗。
但本质的不同,却如马里亚纳海沟般深刻。比如,脚下的这颗星球,在这里被称作蓝星;而在遥远的太平洋西岸,那个他为之骄傲,最伟大的文明古国,被正式称为龙国。
他的目光,却没有停留在眼前的景色上。他抬起头,望向了遥远的东方。
不,不是他的故国。
他的视线仿佛穿透了时空,越过了广袤的德州平原,越过了汹涌的大西洋,最终落在了那片名为欧罗巴的古老大陆上。
灵魂深处的烙印骤然灼热,仿佛在回应万里之外的某种存在。他闭上眼,几乎能嗅到咸涩的海风与阳光炙烤橄欖枝的香气,蔚蓝色海湾的粼粼波光,洒落在白色大理石上,空气中震颤著七弦琴的悦响——所有线索都指向那片诸神曾漫步的土地,预示著他必须踏上的征途。
那片大陆上,至今还流传著关於贵族、爵位与其古老姓氏的故事——这些姓氏的传承,几乎要追溯到时光长河的源头。那,才是世俗权力金字塔真正的顶端。
而他,云澈,一个来自龙国,看似一无所有的年轻人,此刻,手中握著的,是只有他自己能感知到的、通往神祇之路的钥匙。
他忽然想起了昨晚,在霍尔特庄园里,巴特·希金斯那充满阶级优越感的不屑眼神。
“柠檬水摊……”
他自嘲地笑了,带著哈德逊湾的寒冷锋锐。
但隨即,那笑容便被一种超新星爆发,骤然照亮整个星穹的滔天野心所彻底吞噬!
他要的,绝不仅仅是成为一个成功的体育经纪人,更不仅仅是建立一个连接体育、媒体与资本的商业帝国。
他要的,是彻底的、无可爭议的阶级跨越!他要在未来,让自己的东方姓氏,足以与那些近乎不朽的欧洲古老姓氏並肩而立,甚至凌驾其上!
而要实现这个宏伟的目標,除了事业上的成功,他还必须解决一个更根本的问题——传承。
他想到了那个在科技领域取得空前成功的男人——马亿龙。
云澈欣赏马亿龙的天才与远见,却对其在处理情感与家庭关係上的做法、后院屡次失火的混乱与失控,报以坚决的否定。
“不,”他在心中对自己说,“我的帝国,將不会有那样的裂痕。”
他迎著河上的风,仿佛將整个世界都拥入怀中。
“新君士坦丁堡,需要奥林匹斯山般雄伟的事业,更需要忠诚且流淌著我血脉的继承者去守护与开拓!这份伟业,將如当年雄跨欧亚的拜占庭帝国在现代如紫凤凰浴火重生般,铸就永不落幕的权力与財富的辉煌!”
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完成了铸型。
云澈希望所有他真心喜欢、也真心喜欢他的女孩,都能在他的羽翼庇护下绽放最耀眼的光芒——无论是嚮往天空与自由的鹰隼,是权力丛林中优雅穿行的雌豹,是林间深处需要他温柔守护的迷途小鹿,亦是幽谷间静待他採擷的一缕幽兰。
他要为她们,打造足以容纳所有梦想的月神宫殿。
他要让她们,心甘情愿地,为这个帝国的诞生与延续,献上自己的忠诚。
他自信,能比那个还在为產能危机而头疼的男人,处理得更好。
因为,他来自一个更懂得执中与权变的古老文明。
……………………
正在此时,一阵急促的的闹铃声,如同奥德修斯的利箭,瞬间刺破了他那横跨欧亚、气吞山河的宏伟构想。
云澈猛地回过神来,掏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著一条他自己设置的备忘录:“晚上九点,马刺队包机,前往洛杉磯!”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
下午三点半。
这不仅仅是一趟去洛杉磯的单程航班。根据赛程表,这是马刺队接下来一连串四个客场比赛的起点。球队的行程、包机名单和下榻酒店都是统一预订和管理的。如果今天不跟上这趟出行,他就无法在后续连续的行程中跟隨机队、入住团队酒店,那他这个新上任的“高级战略顾问”在接下来近十天的时间里都將彻底脱离团队,无法履行任何职责。第一次隨队出征就掉链子,这不仅仅是错过几场比赛,更是专业信誉的破產。
说到底,这个窘境完全是他咎由自取。奥黛丽做事严谨周密,中午就把完整的行程单和注意事项发给了他,提醒他提前准备。但他却把本该用来收拾行李和规划路线的时间,奢侈地挥霍在了更为高瞻远瞩的顶层设计上——比如,在桥上临风而立,身姿挺拔如玉树,认真严肃地思考,未来的皇宫里,帝国皇后与皇贵妃的人员配额该如何设定才能確保后宫稳定,以及为了帝国的长治久安,第一批皇子成年后,应该被外放到北美或欧亚哪几个重要的州/省的去就藩。
新君士坦丁堡的伟大君王,未来欧洲天潢贵胄的挑战者,那位准备为眾女神打造阿尔忒弥斯宫殿的男人,脑海中所有关於帝国、传承与征服的蓝图瞬间如海市蜃楼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无比现实且惊悚的待办事项清单:
现在!立刻!马上!打车回家!
必须赶在晚高峰之前!
在车上,他还要完成一件至关重要的事:与球队完成安保对接。奥黛丽在中午特別强调过,马刺作为一支市值数亿美元的现代化职业球队,安保体系极为严格。球队包机更是等同於跨越洲际的私人领地,所有登机人员信息必须在起飞前至少两小时,提交给球队安保部门和联邦航空局(faa)的备案系统进行交叉验证。
他必须將奥黛丽给他的那份印有霍尔特先生亲笔授权的工作证进行高清扫描,连同他个人驾照id的扫描件,一起加密发送到球队运营总监的指定邮箱。邮件標题有严格的格式要求,任何一个环节出错,安保系统后台就会直接判定为无效申请。
云澈几乎可以想像到那个画面:自己因为邮件格式错误或是提交超时,而被机场地勤和球队那两位人高马大、表情如雷公保鏢高捷般冷峻的安保人员礼貌而坚决地拦在舷梯之外。那对他这个新上任的“高级战略顾问”而言,无疑將是职业生涯的一次严峻挑战,足以令其专业能力受到质疑。
然后,是晚餐问题。冰箱里冻得像斯巴达重步兵的青铜盾牌一样硬的牛肋条,本来计划著自然解冻后慢燉两个小时,做成一份完美的红酒烩牛腩。他必须把它装进保鲜袋,放入一个装满热水的脸盆里,儘快化冻后用黄油煎制。
不吃晚饭?开什么玩笑,飞机飞到洛杉磯要三个小时,落地后说不定还有工作对接。登机后第一次在马刺全队面前正式亮相,绝不能让別人看到一个被饿得没有精气神的顾问。
然后,打包好未来几天的行李!
他脑中甚至闪过一个天真的念头:大不了自己订张机票飞过去不就行了?
但这念头隨即就被他逐出。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圣安东尼奥马刺队,一支纪律严明的职业俱乐部,绝不是东村头二狗子在镇上麦肯基组建的可以隨时“我不太会打,加我一个”的联赛。一支nba球队的客场征程,是一个封闭且高度程序化的移动堡垒,而不是一场可以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旅行。
从安保名单、酒店楼层管控、球队大巴的座位,到训练馆的通行权限……所有的一切都早已根据飞行前两小时锁定的出行名单精准布置。他一个没有被包含在行程单里的人,就算自己飞到了洛杉磯,也只会像个私生饭一样被挡在各种无形的屏障之外,连球员的影子都见不到。那种自己找上门却被拒之门外的窘境,比错过航班本身更显业余,也更加丟脸。
云澈长长地嘆了一口气,脸上那副睥睨天下的神情,迅速被一种“今晚该不会来不及登机吧”的恐慌所取代。
他意识到,在完成那份足以让世界为之颤抖的宏图伟业之前,他必须先贏得一场与时间的赛跑,打贏一场关於“如何儘快完成对接、吃上晚饭、收拾行李並赶上飞机”的、卑微而又急迫的战役。
帝国的地基,或许,就是从准时赶上每一趟航班开始的吧。他苦笑著,匆匆朝著路边跑去,开始左顾右盼,寻找一辆空著的计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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