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含糊的警告像淬了冰的针,扎在林凡耳膜里,一夜都没拔出来。

“周,要动你考票。”

考票!没了这东西,他这几个月的苦读就是个天大的笑话!连考场门都摸不著!

林凡一夜没合眼,天蒙蒙亮就爬起来,眼底赤红。他没像往常一样立刻扑到书堆里,而是在那间破书房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狼。

硬闯官府催问考票?那是找死。周同知正愁没由头拿他。

去求苏通判?人情越用越薄,何况这只是个没影的警告。

坐等著人家把刀递到脖子上?更不可能!

他猛地站定,目光落在墙角那几口装豆收入的破箱子上。银子!关键时刻,还是这玩意儿最实在!

他不再犹豫,撬开箱子,取出几张面额最大的银票揣进怀里,又换上一身最不起眼的旧衣,压低帽檐,悄无声息地溜出了门。

他没去府衙,而是拐弯抹角,找到了府衙户房一个专管文书档案的老书办家。这老书办贪杯好財,是林福平日里打探消息时摸出的门路。

敲开门,表明来意,那老书办起初还拿腔拿调,打著官腔。直到林凡將一张银票不动声色地塞进他手里,老书办的脸色才瞬间缓和,眯著眼將林凡让进屋里。

“考票啊,这事归礼房和学政大人管,咱们户房確实插不上手。”

老书办掂量著银票,慢悠悠道:“不过嘛,这发放考票前,得核对考生户籍、祖上三代是否清白,有无犯罪案底,这些底档,可都在咱们户房库里堆著呢。”

林凡心里一亮:“您的意思是?”

老书办压低声:“若是底档不小心污损了,或者一时找不著了,礼房那边自然就卡住了,发不出考票嘍。”

林凡后背发凉,周同知果然打的是这个主意!篡改户籍他不敢,但让底档意外消失,太容易了!

“还请老先生指点条明路!”林凡又塞过去一张银票。

老书办熟练地收下,低声道:“简单。你立刻去礼房,找个姓王的经承,就说复查户籍,要调你林家底档一观。只要底档过了明路,记录在案,再想丟失,可就难了!”

林凡豁然开朗!抢在对方动手前,主动把底档亮出来,掛上號!

“多谢!”林凡重重一拱手,转身就走。

他依言立刻赶往府衙礼房,找到那位王经承。依旧是银票开道,加上“苏老夫人近日关心晚辈课业”几句似是而非的话,那王经承虽疑惑,但看在银子和苏府名头的份上,还是让人调出了林家户籍底档。

林凡亲眼看著吏员將调档复查的记录写清楚,按了手印,这才稍稍鬆了口气。至少,周同知想无声无息让底档消失,没那么容易了。

接下来几天,林凡度日如年。一边疯狂啃书,一边时刻担心考票出岔子。直到院试前三天,一张盖著鲜红官印的考票,终於被衙门的小吏送到了林家手上。

林凡接过那薄薄一张纸,手都有些抖。

送走小吏,他反覆查看考票,確认无误,才真正把心放回肚子里一半。

八月院试,终於到了。

考场设在府学宫外临时搭起的號棚里。天不亮,外面就黑压压挤满了考生和送考的人,喧囂鼎沸。

林凡告別母亲妹妹,揣著考篮,深吸一口气,融入人流。经过搜检,找到自己的號舍,那是一个仅容转身的狭窄小隔间,里面只有一块当桌子的木板和一张矮凳。

空气里瀰漫著墨臭、汗臭和一种无形的紧张。

卯时正,鼓响三通,考题发下。

林凡展开试卷,目光扫过题目,心臟猛地一跳!

策问题:“问:钱法之弊与通变之道。”

竟然是关於货幣財政的题目!这完全超出了寻常四书五经的范围,触及实务了!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凉气和压抑的哀嘆声。许多考生显然懵了,抓耳挠腮,不知从何下笔。

林凡却只觉得一股热血直衝头顶!

钱法?货幣?財政?

这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的题目!他现代人的知识储备里,关於通货膨胀、货幣政策、金融调控的概念虽然粗糙,但对比这个时代,无疑是降维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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