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孟通的蒲扇大手,重重地拍在林渊的肩膀上,力道之大,让林渊的身子都晃了一下。

“监军大人,你这身子骨柔弱,一看就是个读书人!可到了战场上,那可是个血肉磨坊,不是什么好地方。”孟通凑近了些,酒气混著口臭喷在林渊脸上,“您啊,就安安心心地在帅帐里看看书,喝喝茶,吟诗作对。”

“这衝锋陷阵,砍人脑袋的粗活,就交给末將这些粗人来干就行了!”

“您放心,等打了胜仗,功劳簿上,头一份就是您的!”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言下之意,你最好当个什么都不管的泥塑菩萨。

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满堂的锦衣卫都鬨笑起来,笑声里充满了快活的意味。

林渊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端起面前的酒杯,却没有喝。

他只是看著孟通,缓缓开口道:“孟將军说笑了。本官既为监军,食君之禄,自然要忠君之事。监察三军,正是本官的职责所在。”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厅的鬨笑声,戛然而止。

“若有將领作战不力,貽误战机,甚至……剋扣军餉,鱼肉袍泽,”林渊的目光,从孟通的脸上,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陛下御赐的尚方宝剑,可不是用来给本官削水果的。”

一句话,满堂死寂。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孟通脸上的横肉抽动了一下,眼中凶光毕露,刚要发作。

林渊却根本不给他机会,话锋陡然一转。

“当然,本官也知道,诸位將军都是我大明的忠勇之士,自然不会发生那等事情。”

他竟从怀中,慢条斯理地取出了一份卷宗,轻轻放在了桌案上。

“纪帅,孟將军,诸位,”林渊指著那份卷宗,说道,“下官在来之前,刚刚拿到了兵部转来的,关於开平卫失陷的初步调查报告。心中有几个疑点,百思不得其解,正好今日诸位军中宿將都在,想向大家请教一二。”

纪纲和孟通全都愣住了。

他们谁都没想到,林渊会在这个场合,拿出公文来。

这算什么?

一个註定要死的人,居然还有心思关心军务?

他不是应该嚇得瑟瑟发抖,跪地求饶吗?

“报告中说,韃靼大將鬼力赤,率三千铁骑,於半夜时分,一鼓作气,攻破开平卫。”林渊的手指,在卷宗上轻轻敲击著,“下官不解的是,开平卫城防坚固,守军也有数千,鬼力赤部皆为骑兵,並无重型攻城器械,为何能在一夜之间,就攻破城防?”

他抬起头,目光清澈地看著眾人:“而且,卷宗记载,城中武库发生了爆炸。可清点武库的记录却显示,战前储备的火药,似乎……少了一些。这又是为何?”

纪纲的瞳孔猛地一缩。

孟通那张凶悍的脸,也第一次露出了愕然的神情。

他们这些只想著怎么弄死林渊的人,根本没去仔细研究过这份战报!

或者说,他们看了,也只当是一次寻常的边境失利。

可林渊,这个在他们眼里的文弱书生,竟然一眼就看出了其中最关键,也最容易被忽视的疑点!

林渊没有再看他们的表情,他端起那杯一直没喝的酒,对著眾人,朗声说道:“下官此去北境,除了监军,也正是想为陛下,查清这些疑点!为我大明战死的数百军民,討还一个公道!”

说完,他仰起头,將杯中酒一饮而尽。

“啪”的一声,酒杯被重重地顿在桌上。

整个大厅,鸦雀无声。

纪纲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他精心布置的这场鸿门宴,这场充满著个人羞辱和死亡威胁的盛宴,竟然被林渊三言两语,直接变成了一场“公务会议”!

他非但没有被嚇倒,反而当著自己所有心腹的面,展露了他那可怕的洞察力和敏锐的头脑。

没有求饶,反而將了自己一军!

他用一种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方式,告诉在场的所有人:

我林渊,就算是鹰犬,那也是天子鹰犬,是去查案的!

你们谁敢在背后搞小动作,就是与国事为敌,与陛下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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