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將温侍郎带来了。”曹化淳低声说道。

朱由检转过身,目光落在了那个文官的身上。

温体仁,字长卿,浙江乌程人。

万历二十六年的进士,如今是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侍读学士。

在原本的歷史上,此人是一个极富爭议的角色。

他凭藉高超的政治手腕和对崇禎皇帝心思的精准揣摩,最终扳倒了东林党人钱谦益和首辅周延儒,独相八年,权倾朝野。

东林党人骂他是“奸相”,与严嵩、魏忠贤並列。

但朱由检在研究过这段歷史后,却得出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结论。

温体仁或许不是君子,甚至可以说是一个不择不扣的政客。

他心机深沉,擅长权斗,为了上位不择手段。但是,他与魏忠贤、与东林党,都有著本质的区別。

他没有结党。他只忠於一个人——崇禎皇帝。

他执政的八年,是崇禎朝少有的、皇权能够得到最大程度伸张的时期。他尽心竭力地为皇帝聚敛钱財,打击异己,维繫朝局的运转。他是一把刀,一把锋利、听话,但也被后世的史家们涂满了污垢的刀。

而现在,朱由检需要的,正是这样一把刀。

他需要一把能替他斩断旧秩序的枷锁,能替他镇压所有不服之声,能替他背负起所有骂名的“酷吏之刀”!

“臣,温体仁,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温体仁在离朱由检十步远的地方跪倒,行了大礼。他的声音沉稳,没有丝毫諂媚,却让人感到一种恰到好处的恭顺。

“平身。”朱由检淡淡地说道,隨即走回御案后,坐了下来。他没有赐座,而是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著温体仁。

“温爱卿,”朱由检开口了,声音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今日正旦大朝会上的事,想必你都看到了。你有什么看法?”

这是一个极其考验水平的问题。说得太直白,有妄议朝政之嫌;说得太含糊,又显得无能。

温体仁的心臟狂跳起来。他知道,今天这场突如其来的召见,以及皇帝的这个问题,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机会。抓住了,他就能一步登天;抓不住,他將永无出头之日。

他沉吟了片刻,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才不卑不亢地躬身答道:“回陛下。臣以为,陛下今日之举,乃是『拨乱反正,澄清玉宇』之雷霆手段。”

他没有直接评论对错,而是先给皇帝的行为,定下了一个“正义”的基调。

“钱谦益等人,名为清流,实则结党。他们以『清议』为名,行党同伐异之实,把持朝政,壅蔽圣听,已成国之巨蠹。陛下今日將其一举剪除,看似酷烈,实则为大明治国体,刮骨疗毒。短期內或有阵痛,但长远来看,乃是国朝之大幸。”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精准地拍了皇帝的马屁,又点出了问题的本质,还预见到了后续的困难,並將其形容为必要的“阵痛”。

朱由检的眼中,终於露出了一丝讚许。

不愧是能独相八年的温体仁。

这份眼光和说话的水平,就远非钱谦益那种自以为是的“君子”可比。

“阵痛?”朱由检嘴角微微上翘,“你说说看,会有什么『阵痛』?”

“回陛下,”温体仁的腰弯得更低了,“东林党人盘踞中枢及地方多年,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如今首脑虽除,但其党羽必然不肯善罢甘休。臣愚以为,自明日起,朝廷的政务,恐怕会……举步维艰。六部衙门,诸多官员,或许会以各种缘由,消极怠政,以此来向陛下施压,甚至逼迫陛下收回成命。”

“说得好。”朱由检点了点头,“那依你之见,朕该当如何?”

这才是真正的问题核心!

温体仁感到自己的后背,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知道,接下来的回答,將决定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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