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顾言秋
陈知夏捧著啃得乾乾净净的鱼骨头,指尖还沾著淡淡的鱼油,她小心翼翼地用衣角擦了擦,目光始终黏在凌霄身上,眼底满是按捺不住的期待。
凌霄將火堆余烬用石子盖灭,拍了拍衣摆上的灰,才朝她伸出手:“走吧,先带你去前面的镇子上添置些衣裳和鞋子。”
陈知夏愣了愣,下意识地把手递过去。
凌霄的手掌温暖,裹著她冰凉的小手,一股暖意顺著指尖蔓延到心口,让她紧绷了许久的身子莫名鬆快了些。
两人並肩走在暮色里,晚风卷著青草的气息,远处隱约传来犬吠,竟是久违的人间烟火气。
约过了半个时辰,前方终於亮起连片的灯火,青石板铺就的街道尽头,清河镇的木牌在灯笼光下泛著暖光。
镇子不算大,街边的铺子大多还开著门。
此时,裁缝铺的伙计正趴在柜檯上打盹,听见脚步声才猛地抬起头。
见是个穿青布长衫的俊雅男子,身边跟著个模样清秀却穿著破布裙的小姑娘,连忙起身迎上来:“客官是要做衣裳?”
凌霄指了指陈知夏,语气温和:“给她挑两身合身的,要耐穿些的料子。”
伙计立刻麻利地从货架上取下几匹布,在陈知夏身上比了比:“小姑娘生得俊,穿这淡青色准好看!”
陈知夏攥著衣角,看著那些乾净柔软的布料。
又想起自己沾著泥污的旧裙,脸颊微微发烫,悄悄抬眼看向凌霄,见他点头,才小声应了句 “听师父的”。
伙计动作很快,不过半个时辰,便將两套成衣改得合身。
陈知夏躲在里间换上淡青的布裙,指尖拂过平整的针脚,低头看著自己乾净的裙摆,又摸了摸头上新系的素色髮带,忽然觉得像做梦一样。
她对著铜镜转了一圈,眼眶又有点热,连忙用手背擦了擦,才轻轻推开门走出去。
凌霄正站在门口等她,见她出来,眼底掠过一丝讚许:“嗯,合身。”
陈知夏立刻走到他面前,仰著小脸,眼神里满是期待,声音比刚才亮了些:“师父,现在可以教我修行了吗?”
凌霄看著她急巴巴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他从袖中摸出一串葫芦,晶莹的衣在灯笼光下泛著光,酸甜的气息瞬间飘了过来。他把葫芦轻轻塞进陈知夏手里:“夏夏,不急。”
陈知夏握著葫芦,指尖能感受到衣的微凉,她愣了愣,抬头看向凌霄。
“修行之路好比磨剑,急不得。”
凌霄放缓了语气,目光温和,“所谓顺应自然,心境稳了,到时候了,为师自然会把修行之法传授与你。”
陈知夏盯著手里的葫芦,又看了看凌霄认真的眼神,连忙点头,“知道了,师父!”
她顿了顿,又好奇地追问,“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呀?”
凌霄抬手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发梢,语气里带著几分笑意:“那自然是去找你的师弟或者师妹了。”
“师弟?师妹?” 陈知夏眼睛一下子亮了。
凌霄没再多说,只笑著朝东边走去:“夏夏,跟上来。”
陈知夏见状,立刻攥紧葫芦,快步跟上凌霄的脚步。
翌日。
清河县。
此时的清河县治下的顾家村正在经歷著一场劫难。
因为天地灵气的浓郁,疑是仙人们的出世,还有武道大宗师们越来越多。
朝廷不得不將主要力量集中在那些更为重要的州郡,以维护国家的稳定。
然而,儘管朝廷竭尽全力,却依然难以压制江湖的动盪。
此刻围在顾家村外的,正是从官道逃来的沙河帮余孽。
这沙河帮本是附近百里有名的江湖势力,占著沙河渡口收过路费,手下有二三十號能耍刀弄枪的汉子,却在前日被崛起的黑石派灭了门 。
逃了整整一日一夜,他们水米未进。
直到绕过一道山樑,看见顾家村裊裊的炊烟,那少帮主眼中才冒出凶光。
“弟兄们,这村子看著富庶,抢些粮食和银子,咱们好去外州躲躲!”
话音刚落,几个汉子就从马上翻下来,拔出腰间的弯刀,刀刃上还沾著前几日的血渍,在秋日的阳光下闪著冷光。
与此同时,凌霄带著陈知夏飞了起来。
陈知夏只觉腰间一暖,整个人便离了地面,晚风贴著脸颊拂过,把她额前的碎发吹得乱飞。
她慌忙攥紧凌霄的衣袖,低头望去,脚下的青草变成了连绵的绿浪,方才走过的土路缩成了细细的线。
忍不住小声惊嘆:“哇,好快!风好像在追著我们跑。”
凌霄指尖凝著淡淡的灵光,稳稳托著她,见她好奇地探头往下看,便放缓了些速度:“別怕,抓稳就好。”
陈知夏的眼睛亮得像盛了星光,忽然指著下方:“师父,下面好像有个村子!烟囱还在冒烟呢!”
“我们下去看看吧。” 她仰著小脸,语气里满是雀跃,方才见了人间烟火的期待还没散去。
凌霄顺著她指的方向望去,那村落隱在暮色里,却隱约透著几分异样的沉寂,便点头应道:“好。”
刚落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凌霄便皱了皱眉 —— 空气中除了柴火味,还掺著淡淡的血腥味。
他並未急著上前,而是悄然放开神识,笼罩整个村落。
这一扫,不仅將分散在村里的十几个山贼尽收眼底,更在瞥见村西矮墙后那道紧绷的身影时,眼底掠过几分讶异。
那是个十二岁左右的少年,穿著洗得发白的青布短褂,袖口卷到小臂,露出骨节分明却沾了泥的手。
他叫顾言秋,是村里教书先生的儿子,此刻手里没握刀,只攥著根小臂粗的桑木桿,桿头被削得尖尖的,泛著冷光,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而在凌霄的神识中,少年周身竟縈绕著一缕极淡却格外锐利的金芒。
那金芒凝而不散,像藏在鞘中未出鞘的利刃。
更难得的是,这金芒纯度极高,没有半分杂色,隱隱还透著股不屈的刚正之气,与寻常灵根截然不同。
“师父,他们好凶……”
陈知夏攥紧凌霄的衣角,另一只手还紧紧捏著没吃完的葫芦,声音带著一丝髮颤,却死死盯著不远处,两个山贼正把一个老人按在磨盘上。
凌霄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指尖淡金色雷光悄然凝聚,却没立刻出手。
他目光落在矮墙后的少年身上,眼底多了几分探究,他倒想看看,这金灵根的少年,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不远处,顾言秋的父亲正被两个山贼按在磨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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