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的头髮被扯得凌乱,额角磕出了血,怀里却还死死护著那把裂了缝的教书先生用的戒尺。

一个满脸横肉的山贼啐了口唾沫,抬脚就要踹向老人的胸口。

嘴里还骂骂咧咧:“老东西,还敢挡路?现在朝廷管不了这地界,谁还能护著你们这些泥腿子!”

“放开我爹!”

顾言秋的声音不算洪亮,却带著咬碎牙的狠劲。

他没丝毫犹豫,猛地从矮墙后窜出,桑木桿如离弦之箭般,精准地戳向山贼腰侧最软的地方。

那动作乾脆利落,没有半分拖泥带水,与他瘦弱的身形截然不同。

山贼吃痛,哎哟一声侧身,反手就用钢刀劈向他。

顾言秋反应极快,借著矮墙的掩护翻身躲开,刀刃擦著他的衣角劈在地上,溅起一串泥星。

“哪来的毛头小子,找死!”

另一个山贼见状,提刀就朝顾言秋后背砍来。

刀锋带著冷光,眼看就要落在少年身上。

陈知夏看得心揪紧,刚要喊 :“小心。”

凌霄已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声音温和却篤定:“別急,看看他怎么做。”

话音未落,就见顾言秋突然矮身,桑木桿顺著山贼的手臂滑下,精准地敲在对方握刀的手腕关节处。

这一下角度刁钻,力道虽轻,却恰好击中要害。

山贼吃痛鬆手,钢刀哐当 一声砸在青石板上,弹了两下滚到顾言秋脚边。

顾言秋趁机抓起刀,却没劈向山贼,只將刀横在身前,护著父亲往后退。

少年的脊背挺得笔直,连带著周身那缕金芒也隨之亮了几分。

“有点意思。”

凌霄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这少年不仅身负罕见的金灵根,心性更是难得。

有直面危险的勇气,却不逞一时之勇。

有护人的血性,却守著不滥伤的底线,正是修行路上最难得的刚而不躁。

“別跟这小子耗著!”

为首的少帮主扛著刀从屋里走出来,刀身上还沾著血,眼神阴鷙得嚇人。

“先杀了他,再把村子里的钱粮都搬走!”

说著便挥刀朝顾言秋扑来,刀风凌厉,带著浓重的血腥气,显然是手上沾过性命的狠角色。

顾言秋握紧钢刀,正要迎著刀风衝上去,却见一道暖金色的光弧突然从侧面扫来。

为首的山贼像撞在铜墙上,砰的一声被弹飞出去,重重摔在柴垛上,闷哼一声便昏死过去。

其余山贼见状,顿时慌了神,扔下东西就要往村外跑。

却被凌霄指尖飞出的几道淡紫色雷光缠住,像被无形的绳子捆住,一个个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嘴里只剩惊恐的叫喊。

顾言秋愣了愣,握著刀的手鬆了松,转头看向凌霄。

少年的眼里没有半分惧意,只有疑惑与警惕,直到看见村民们从屋里跑出来,扶起他受伤的父亲,才缓缓放下刀,走到凌霄面前。

他先是低头理了理沾了泥的衣角,才拱手作揖。

礼数竟比寻常少年周全:“多谢先生出手相救。”

方才与人缠斗时,他也瞥见了凌霄周身縈绕的雷光,隱约猜到对方並非普通人。

凌霄温声开口,目光落在他沾了尘土却依旧挺直的身上:“方才你明知打不过山贼,为何还要衝上去?”

“他们欺负我爹,抢村里人的救命粮,”

顾言秋的语气格外坚定,眼神里满是不容错辩的刚直,“就算没人护著我们,我也不能看著他们作恶。”

“我是顾家村的人,这村里的人都护过我,我就得护著顾家村。”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凌霄指尖未散的灵光上,眼神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的期待。

“先生会法术对吗?外界传说中能飞天遁地仙人,是不是就是先生这样的?"

“我想跟您学,以后我不仅要护著我爹,还要护著更多像顾家村这样的村子,不让这些坏人再欺负人。”

陈知夏在一旁听著,忍不住晃了晃手里的葫芦,笑著点头:“师父,他好勇敢!”

“还懂礼数,比我第一次见您的时候乖多了!”

凌霄被她直白的话逗笑,抬手示意顾言秋伸手:“把手伸出来。”

顾言秋虽疑惑,却还是乖乖伸出手 。

凌霄指尖一缕极淡的灵光落在他掌心,顾言秋只觉掌心一暖,周身那缕金芒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金灵根,纯度极高,是块修行的好料子。”

凌霄轻声道,眼底的讚许更甚,“金灵根主锐利、刚正,最適合修炼杀伐、防御之术,与你的性子正好契合,往后进境定然不慢。”

他话锋一转,语气多了几分郑重。

“不过修行之路很苦,要耐得住常年的寂寞,受得住筋骨的磨礪,往后可能还要面对比这些山贼凶险百倍的妖邪、心魔,你怕不怕?”

顾言秋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用力点头,语气里满是决绝。

“我不怕!只要能学到本事,能护著该护的人,再苦再累,再险再难,我都能受!”

“好。”

凌霄收回手,语气郑重,“那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二徒弟。”

顾言秋愣了愣,似乎没反应过来,直到看见陈知夏笑著朝他点头,才猛地反应过来,对著凌霄深深鞠了一躬。

腰弯得笔直,衣角沾了泥也不在意,声音带著抑制不住的激动:“弟子顾言秋,拜见师父!”

陈知夏笑著走过来,把手里剩下的半串葫芦递到他面前。

葫芦的衣还泛著光:“我叫陈知夏,是你师姐!以后咱们一起跟著师父修行,有我这个师姐在,肯定能帮你一起进步!”

顾言秋接过葫芦,指尖碰到微凉的衣,脸颊微微泛红,却还是认真地说了句:“谢谢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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