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子越只觉得喘不过气来,在汹涌的人群中被推来搡去。

而那位平时主动维护他权威的瘦子,早已不知去向。

“说啊!你倒是说啊!你怎么赔偿我们?”

一个人狠狠地推了胥子越一把,將他推倒在地。

后面的人群不知道这个情况,还在往前挤,眼看就要踩到胥子越身上。

“什么赔偿?凭什么要赔偿?一群白眼狼!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

芒中在一旁看不下去了,挥手拨开眾人的指责,挡在了胥子越身前。

“哎?你是谁啊?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一个人觉得自己占了理,反问道。

“我是谁?我是你祖宗!滚!都给我滚!”

芒中一边说著,一边抽出一根烧火棍抽向那些白眼狼。

都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眾人见芒中近乎疯狂的模样,本能地闪在一旁,又觉得討不到什么好处,只好骂骂咧咧地一鬨而散了。

人群散去,这个世界仿佛突然安静下来,只听见个別湿润的枝条在篝火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胥老汉等几人重新聚在一起,消化著今天的变故。

胥子越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双目无神,呆呆地望著熟睡中的朵朵。

胥老大看出了子越的心事,安慰道:“儿呀,別放在心上,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咱不欠任何人。”

“是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这帮人富贵了,也不会想起咱,死在半道上,自然也怨不著咱。我们明天接著赶路,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芒中说著,递上一碗热气腾腾的菜汤。

“我……我吃不下……”胥子越还是觉得自己做了天大的错事,仍然沉浸在深深的愧疚中,面对眼前的食物无动於衷。

芒中见胥子越颓废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隨意將菜汤摔在胥子越面前,又给对方的脑壳来了一巴掌:

“少在这个地方矫情,命是你自己的,想要活命,就把这玩意给我咽下去!”

胥老汉看见儿子颓废的模样,心里难受,对芒中粗暴的手段有一丝不满,也有一些无奈。

他缓步来到胥子越面前,重新端起刚刚摔在地上的菜汤,小心翼翼地摘去飘进去的尘土,又端在对方面前:

“儿啊,吃一口吧,逝者已逝,活著的人还要活啊,你的身子要是垮了,凭我们这一个半人,怎么养得活朵朵呢?”

胥子越听了,似乎也明白过味来,看向胥老汉,又看向朵朵。

他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朵朵天真的脸庞,点了点头,端起了汤碗。

一口温热的菜汤咽下,却满是苦涩。

不知是不是心情的原因,这苦涩比平日多了百倍,仿佛在冬日喝下结著霜冻的绿茶,让胥子越不禁打了个寒颤。

胥子越本能地想把汤碗拿开,又想起胥老汉刚才的话。

没错,逝者已逝,活著的人还得接著活。

自己只有坚定地活下去,才有本钱改变面前的一切。

想到这里,胥子越抓起一块菜根,闭上眼睛,塞入自己口中,拼命地想从中获取生命所需的养分。

苦涩的味道再次袭来,由味蕾传导至心臟,再由心臟传遍全身。

胥子越想要一口咽下嘴里的菜根,想让这苦涩儘快划过舌尖上的味蕾,以便减少自己的痛苦。

但这菜根仿佛在跟自己作对一般,卡住了咽喉,就是不下去。

胥子越本能地想要吐掉,但想到这是大伙辛辛苦苦採摘来的,甚至有些人连这种野菜还吃不上,便不忍浪费。

他只好喘了口粗气,耐著性子,奋力地咀嚼起来。

一口,两口,三口,四口,五口。

每一口都仿佛將菜根中苦涩的味道榨取出来,每一口都在折磨胥子越的心智。

终於,胥子越再次用劲,咽下了这个苦果。

“胥大人……胥大人……”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怯生生地从周边传来。

胥子越转头望去,原来是个熟人:“大山,您有什么事吗?”

赵大山胸口长著护心毛,表情却很靦腆:“胥大人,我想问问,明天还是老时间动身吗?”

胥子越听了,有些尷尬:“大山,队伍散了,大家各自安好吧。”

赵大山望著胥子越,憋了半天,还是说出了心里话:“胥大人,我还想……跟著您走,明天……您带上我吧……”

“你听不懂人话吗?”芒中对这帮难民有了偏见,自然没有好脸色。

赵大山似乎並不介意,依然满怀希望地望向胥子越。

“大山,你看我都成这个样子了,估计也做不了什么……”

胥子越完全丧失了斗志,不忍直视大山的眼睛。

赵大山知道对方还没有从刚才的质疑中缓过劲来,解释道:“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愿意跟著胥大人您的。”

胥子越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

都说锦上添易,雪中送炭难。

当胥子越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时候,居然还有追隨者,这让他有些好奇:

“大山,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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