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算话?”波勇似乎並不再为份额太少而计较,而是开始尽力爭取有无的可能。
“你没看见吗?我向来说话算话!”胥子越指著远处逐渐散去的嘍囉兵。
波勇无奈,只好点了点头,动手拆卸门上的锁链。
“波勇,要不你以后跟著我干吧,我保证你比现在混得好。”
“跟著你?”
“对,跟著我。现在两国交战,正需要你这样的人,等咱们到了益州,就一起投军,肯定能干出一番事业!”
波勇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有些动心。
他又看向胥子越,以及他背后训练有素的护卫队,默默地点了点头,打开了寨门。
寨门一开,赵大山立马带人冲了进来,將波勇包围起来,他打包好的財物也淹没在了人群之中。
波勇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想要伸手去抓,却被胥子越挡在身前:“你想要做什么?”
“我……我要拿回属於我的那份,你答应过的。”
胥子越突然狡黠地一笑:“我是答应过你,但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
“等我们什么时候安家落户,什么时候再说!”
“你!”波勇本来想大骂胥子越无赖,但又看见刚刚还在眼前的包袱早已被人拿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只好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夜晚的山寨在营火的照耀下显得温暖而祥和。
山寨的空地中央,在眾人的见证下,胥子越带人清点了缴获的玉石、珍珠、黄金、钱幣、盐巴和粮食。
空地周边的人群中,赵大娘仔细地检查完儿子身上有没有多出什么伤口,又轻轻地抚摸著他的脸庞,仿佛久別重逢一般,怎么看也看不够。
赵大山是个糙汉子,觉得有些彆扭,伸手挡住了母亲的手:“娘,咱这不是回来了嘛,您就別担心了。”
赵大娘没有因为儿子的不耐烦而生气,也没有因为对方的安慰而放心,又嘆起气来:
“儿呀,你真是不了解为娘的心,我这几天,天天做噩梦,眼前全部都是战场上血肉模糊的惨状……”
“娘,咱的队伍有胥大人指挥,不会让大家吃亏的,您老就放一百个心吧。”
“就算如此,你可千万不要大意,更不要逞强,你现在是上有老下有小,是全家的顶樑柱,可要小心点啊……”
“知道了,知道了……”赵大山觉得离阳平关没几天的脚程,觉得老母亲的担心都是多余,隨口敷衍道。
就在此时,空地中央,一个声音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胥大人,所有財物已清点完毕!”
“念!”胥子越站在一旁,一脸严肃。
“此役共缴获稻米一百三十七石,盐二十六斤,丝绵七十九斤,铜钱一千一百九十二枚,黄金十五两,玉石玛瑙三两……”
眾人在台下听了,都十分欣喜,纷纷在心中盘算著自己能分得多少財物。
当然,也有一些人算不明白帐。
一个难民望向旁边的波勇,凑了上去:“大兄弟,听说你就是蜀中的,你帮我算算,如果这些东西分到手,在那里大概能值个什么价钱?”
波勇眼见著自己打包的细软被胥子越等人当眾扯开,心中有些不满,没好气地瞟了一眼对方,隨口说道:
“省著点使的话,够你小子半年啥也不干,天天一壶酒,两样小菜的消遣。”
那人听了,一点都没有在意波勇的口气,反倒对他的结果十分欣喜:“太好了,太好了,终於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波勇有些鄙夷地看著那人,仿佛就是这些胸无大志的傢伙抢了自己的財物。
但是,当他把注意力扩散开来,看向身边成百上千的难民,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让他难受的心情一扫而空。
空地中央,胥子越对照著清单仔细地验了下数目,又找了几个结实的箱子,让人將財物分类放入,然后当眾在上面贴上封条。
当贴上封条的那一刻,周围的难民们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以为胥子越要宣布分配方案,都闭息寧神,静静地等待。
“弟兄们、乡亲们……”胥子越来到大家面前,高声宣布:
“我知道,大家都想知道自己能拿到多少珠宝、多少黄金。但是我还是要说,这些財物不能分!”
此言一出,失望、困惑甚至是愤怒立马在人群中蔓延开来,人们开始议论纷纷,而且越来越嘈杂。
要不是胥子越一路上威望很高,恐怕早就有人揭竿而起。
赵大山这个时候站了起来,高声制止道:“大家不要乱!不要乱!听胥大人怎么说!”
护卫队的几个骨干见了,也反应过来,也开始起身安抚下属的难民。
人群很快便安静下来,但是这焦躁的气氛一点也没有减少。
胥子越早就料到了大家的不满,提高了嗓门,接著说道:
“老实说,对於分家当,不止你们很期待,我也很期待。但走过远路的人都知道,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往往是最折磨人的时候,也往往是最容易放弃的时候。”
“如果我们在这里把这些財物分到大家手里,人心也就散了,队伍也就谈不上什么组织性和纪律性。大家试想一下,如果我们再次变成一盘散沙,那不又成了一群待宰的肥羊吗?”
“现在,汉中就在我们前方,过了汉中,就是被大家称作天府之国的益州。在那里,诸葛丞相早就贴出告示,答应给我们每个人一亩田、一匹布、十斗米,等到那个时候,我们再把这些財物分给大家,大家想怎么,就怎么!”
胥子越的话说到此处,出於对他个人的信任和尊重,大部分的人都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但是,总有些人目光短浅,眼见著財物触手可得,有些不死心。
难民中有一个人站了起来,带著一些怨气,大声喊道:
“你就会在这里画大饼,从这里到蜀中还有几百里地,谁知道走到那里会发生什么事?倒不如现在就把东西拿到手里面踏实。”
见有人起头,其他人也胆子大了起来,附和道:“就是,就是,你又没去过那里,就会在这里画大饼!”
胥子越虽然知道千年后的四川是什么样子,但確实不知道蜀中现在是什么情况,一时有些语塞。
就在这时,波勇却一脸笑意,衝上来替他解了围:
“这位弟兄可不要乱讲话,我叫波勇,就是蜀中涪城县人,可以在这里给大家做个保证,胥大人所说句句属实,绝无大话!”
胥子越望著波勇一脸茫然,虽然这傢伙此时站出来確实如同及时雨一般,但他確实想不明白他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那位唱反调的难民见碰了个钉子,而且还是五大三粗的硬钉子,有些心虚,悄悄地坐了下来。
反倒是有几个年轻人有些好奇,接嘴问道:“勇大哥,那您给我们说说,蜀中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呀?”
“这你可就问对人了,我在外面闯荡了两三年了,其他地方要么在打仗,要么在暴乱,只有那蜀中是一片祥和,就拿我老家涪城县来说吧,那里可是风调雨顺、沃野千里,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
“勇大哥,你们那里有地种吗?”
“有!有!到处都是等著开垦的土地,那泥土一捏啊,都能流出油来!”
“勇大哥,你们那里有肉吃吗?”
“有!有!我们家就在涪江边上,隨便一网子下去,就能捞出十多斤的大鱼出来!”
“勇大哥,你们那里能討到媳妇吗?”
“有!有!我们蜀中的妹子又水灵又贤惠,我之所以赶著回去,就是要找我那个相好嘞!”
大家听了波勇的描述,纷纷对涪城县嚮往起来。
只有那个唱反调的不以为然,冒了一句:“既然你们涪城县这么好,你为什么还要跑出来呢?”
大家听了,仿佛也回过味来,突然安静下来,望向波勇。
波勇仿佛被说到了痛处,思索了半天才冒出一句:
“嗨,娶媳妇得要彩礼,长得越好看的媳妇彩礼越多,我那相好美若天仙,可不得让我个大价钱。有道是人无外財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蜀中虽然安逸,但也攒不下什么钱,我也只能凭我这膀子力气,到外面闯一闯。”
“少做梦了,你都出去两三年了,媳妇早跟別人跑了。”聊八卦是刻在人类基因里面的习惯,总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调侃道。
“咱们走著瞧,到时候我给你发请帖,你可得给我隨份子!”
波勇仿佛见惯了这些冷嘲热讽,反击得游刃有余。
他说到此处,不自觉地看向一旁的胥子越,整得胥子越有些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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