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要去向父皇復命!”

……

夜,深了。

朱元璋没有歇息,而是在乾清宫的暖阁里,就著一盏油灯,批阅著似乎永远也批不完的奏章。

烛火摇曳,將他不再年轻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他看起来很平静,仿佛白日里那场惊心动魄的风波从未发生。

直到殿外传来熟悉的、略显沉重的脚步声,朱元璋才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硃笔。

他知道,他的儿子,回来了。

片刻后,朱標的身影出现在暖阁门口。他没有立刻进来,而是在门槛外停住,整了整因为一夜奔波而有些凌乱的衣冠,然后才迈步进入,撩袍跪倒。

“父皇,儿臣……復命。”

朱元璋抬起眼,看著跪在下方、脸色苍白如纸、眼窝深陷的长子。

一天。

朱元璋心中默道。

咱给他时间,他只用了一天。这般决断,才像咱朱元璋的儿子!

吕氏伏法,东宫的隱患算是拔除了,更重要的是,標儿经歷了这一遭,心性必然有所不同。

很好。

不愧是咱选定的继承人!

不过,朱元璋的脸上依旧古井无波,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知道了。”

“此事不宜声张。给她个痛快,对外只说是暴病而亡。宫闈之內,总要留些体面。”

“儿臣……明白。”朱標垂首应道,心头先是一松,父皇选了最乾净利落的方式。

暴病而亡,这块遮羞布底下盖住的是东宫的丑闻,保的是皇家的顏面,也让他这个太子不必亲自將家丑摊在天下人面前鞭挞。

否则天下人会如何看待一个连枕边人都约束不了、致使子嗣遭祸的储君?朝野上下又会生出多少非议与揣测?

父皇选择將丑闻摁在东宫之內,用“暴病”这块遮羞布盖住所有不堪,首要保全的,是他朱標作为国本的威严和声誉。

这看似留了情面,实则手段更为老辣。

既根除了隱患,又避免了太子府沦为笑柄,更让少数知情的核心人物从骨子里感到天威难测的寒意。

这不是简单的家事处理,而是父皇为他这个继承人扫清政治障碍的精密考量。

一瞬间,朱標对“帝王心术”有了更切实、也更沉重的认知。

朱元璋仿佛没有察觉他声音里的异样,起身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

寒冷的夜风瞬间涌入,吹得灯焰剧烈晃动,几乎熄灭。

他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缓缓说道:

“標儿,你记著,有些路……一旦踏上去,就回不了头了。”

朱標的身躯微微一震。

只听他那如山岳般沉稳的父亲,用一种斩钉截铁的语气继续说道: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无论是新政,还是清除附在大明身上的种种,咱要你时刻记住一件事,那就是,这龙椅边上,从来就没有什么万全之路!”

“咱们能做的,只是在选定方向之后,用尽手段,压上所有……”

他驀然回首,昏黄的灯光映在他深邃的眼中,竟带著前所未有的磅礴气势。

“让咱们选的路,变成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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