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礼果然是要对付后山那傢伙,老城隍脸上露出一丝犹豫和畏惧,但看了看李礼,尤其是想到他背后的玄冥巡按使,咬了咬牙,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他忽然嘆了口气,脸上露出苦色:“上仙明鑑,非是小神先前不肯相助,实在是……实在是小神也有难处啊!”
他开始大倒苦水,“上仙您看,这温曹县地处偏僻,民生贫瘠,百姓自己尚且餬口艰难,哪有多少余力来虔心供奉?这庙里香火……唉,一年不如一年。
小神本就神力微薄,全赖这点稀薄愿力维繫神位不坠。”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脸上惧色更浓:“年前,后山不知从哪来了那么一位祖宗,道行高深,手段狠辣诡异。
小神……小神曾试图与其理论,却差点被它破了神坛,伤了根本!
自那以后,便只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並非小神不愿履行职责,实在是力有不逮,有心无力啊!
若是硬碰,恐怕这满县百姓,都要遭更大的殃祸……
另外,或恐那妖物背后还藏著更加可怖的存在……”
说到这,老城隍显得有些不安,仿佛怕被注意到一般。
李礼神色一动,暗暗记在心中。
赵心诚在一旁听著,忍不住再次插话,语气却比之前缓和了些,但依旧带著不满。
“即便如此,就能坐视它害人?就能连阴状都压下?城隍爷可莫要说不知那钱庙祝的蝇营狗苟,程家姑娘那般冤屈,您身为城隍,难道就一点都管不了吗?”
老城隍看向赵心诚,嘆了口气,笑容苦涩。
“这位小大人,您年纪轻,热血心肠,小神理解。
可您是否想过,若当时小神受理了那状纸,秉公办理,將那伙人的罪行上报阴司,结果会如何?
且不说流程缓慢,能否及时救下那姑娘。
单说打草惊蛇之后,那后山的妖物若是恼羞成怒,不再暗中操纵,而是直接现身屠戮村庄,报復泄愤,这后果……
小神区区微末神力,可能抵挡?可能护得住这一县生灵?
届时血流成河,这滔天业力,又该算在谁的头上?”
李礼闻言眼皮跳了跳,微微低头不吭声。
老城隍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有些时候,並非只有黑白对错。小神选择隱忍,非为苟且,实为……不得已而为之啊。
谁能保证那妖物不会鋌而走险?它若一心躲藏,即便阴司上层派人来剿,又岂是易事?这期间的代价,谁来承担?”
这番话,带著一种沉痛和无奈,让赵心诚一时语塞。
他自幼接受的教导是非分明,邪祟必除,却从未想过,在力量不足、局势复杂的情况下,所谓的“正义”可能会带来更惨痛的后果。
这种现实的残酷和抉择的艰难,对他一直以来的观念造成了巨大的衝击。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无法反驳,脸色变幻,最终沉默了下来。
李礼在一旁静静听著,心中却是波澜微起。
他想起了前世那个著名的伦理困境——电车难题。
牺牲少数拯救多数,究竟是对是错?
这老城隍的选择,看似懦弱妥协,但在其位、知其力弱的情况下,或许这已是他能做出的、自认为对整体损害最小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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