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拂过海湾,却吹不散突然凝滯的气氛。

陈明甫与陈公发交换了一个眼神,眉头拧成了疙瘩。方才初步达成协议的些许轻鬆,瞬间荡然无存。

陈公发深吸一口气,替性子更急躁的兄长开了口,声音压得低低的,带著一种难以启齿的凝重,“李管事,周通判,並非我兄弟二人临阵变卦,或是要坐地起价。实在是……家门口还没理顺,南边的根基却晃了三晃。我们一条走占城的货船,连船带人,在离岸不远的地方,没了踪影。”

李坡心头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微微頷首,示意他继续。

“不是普通海匪。”陈公发语气肯定,“动手的船快,人狠,像是练兵练出来的。我们折进去的弟兄里,有个老水手冒死泅回来报信,断气前说了句“像是占城王侄麾下的旗號”……那王侄,近来与北面蒙元来的使者走动得很勤。”

周永怀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真正的凝重,

“占城这是要站队了?他竟敢公然劫掠宋商?难道不怕……”他说了一半,自己停住了。如今这世道,大宋朝廷自顾不暇,远在天边的海南商贾,劫了又如何。

陈明甫猛地哼了一声,声如闷雷,“那些猢猻精得很!北边蒙人怕是又许了他们什么好处,才敢蹬鼻子上脸!”

陈公发补充道,脸色更沉,“占城是明枪,安南那边则是暗箭。我们几批过境的陆路商队,近来过关卡时被百般刁难,税赋凭空加了三四成,安南官吏皮笑肉不笑,只说是上命难违。

收购我们货物的价格,也被压得极低。看这架势,安南国主恐怕也在观望风色,看北边的势头,对我大宋商旅,不再那么客气了。”

安南陈朝此时確实在元与宋之间摇摆,採取实用主义政策。

安南自詡为“南天小中华”,陈圣宗同时接受元朝与南宋安南国王的册封,元朝使者柴椿要求“君长亲朝”並设置达鲁赤时,陈圣宗则疾病缠身婉拒。

对蒙元虚与委蛇的同时,通过钦州博易场与南宋走私稻米二十余万石,生金五百两,换取铜钱与丝绸。

歷史上占城与蒙元走得更近,占城国王闍耶僧伽跋摩三世得知元朝灭大理后就恐惧蒙元的实力,占城在咸淳八年通过遣使元朝承诺三年一贡换取蒙元对其贸易的支持。

周永怀捻著指尖,沉吟道,“这南海商路,不仅是贵寨的財源,也是我吉阳军乃至琼州诸多物產外销与香料等產品进口的命脉。若南路阻塞,確是伤筋动骨的大事。”

李坡的大脑飞速运转。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他平稳交易,暗中渗透的步调,但危机之中,往往藏著最大的机遇。

若能藉此机会,深度介入甚至掌控连珠寨经营多年的南海贸易网络,其战略价值,远超十座梅山盐场!

他沉吟片刻,目光扫过忧心忡忡的二陈和周永怀,缓缓开口,声音沉稳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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