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
內阁值房中,一片死寂,充斥著一种压抑的氛围。
太后的意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就两个字:妥协。
允准朱厚熜从大明门入京,以皇帝而不是皇太子的身份,堂堂正正的进北京城!
阁老毛纪偷偷瞄了一眼,坐在主位上面沉如水一言不发的元辅,没敢说话。
他现在心里也有一种淡淡的挫败感,虽然他明白在官场上起起伏伏不算什么,可这次竟然败在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身上。
他们这群老傢伙玩了一辈子鹰,竟然让鹰给啄了。
而且最憋屈的是,这位十五岁的新君还是他们张罗著立的,纯属是给自己找了个活祖宗斗法来了。
这上哪说理去!
见杨首辅仍坐在那里半天不说话,也不是个事,他刚要苦笑著劝慰几句。
只见杨廷和对著门口侍奉的书吏沉声道:“去,请礼部毛尚书过来一趟。”
脸色丝毫不见任何颓废神態,仍是像往常一样喜怒不形於色。
毛纪在一旁暗暗讚嘆,不愧是元辅,胜不骄败不馁,关键时候还能沉得住气。
片刻后,毛澄急匆匆赶到。
偌大的內阁值房中,只有他们三人,在此处商量著对策。
见毛澄赶到后,杨廷和看向门口侍奉的心腹书吏,微微頷首道:
“速备马车,將梁阁老及蒋阁老请回阁中。”
“遵命。”那名书吏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行礼后离去了。
毛纪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名书吏,他在官场这么多年,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关乎国家根基的事情,事关重大,不是不喊两名阁老来商议国事,而是缓喊、慢喊、有次序的喊。
而在书吏喊两名阁老来的这段时间,便能商议很多事情,决议很多事情。
他此刻心中有点激动,三人开小会,这便说明首辅杨廷和真正的將他纳入“自己人”的圈子了,未来的前途一片光明。
忽然他神色一僵,忽然想到了什么,这会不会是杨廷和的权力制衡之术,借这种“自己人”的感觉,一方面在他与毛澄这边形成一个核心小圈子,另一方面在梁储与蒋冕那边形成一个核心小圈子。
几人都在“沾沾自喜”,互不通气,都以为自己才是首辅的“自己人”,从而更加用尽心力的为他做事?!
嗯!待会拿个小本本记一下,等以后当首辅了,也用这招数!
人心隔肚皮,杨廷和此刻自然不知道身边的两位大明的肱骨之臣在想什么。
他倒不是信不过阁老梁储与蒋冕,只是事情事以密成,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人一多,想法未免就多了。
在这场“大礼议”之爭中,有人是为了架空皇权,有人则是真的为了维护“礼法祖训”,显然礼部尚书毛澄便是后者。
毛澄也是个性格刚正执拗的,一听张太后竟然亲自下口諭要求群臣劝进,请朱厚熜由大明门入京,当即便要擼起袖子去找太后。
所幸杨廷和说话还是管用,呵斥住了他。
毛澄怔怔面色灰败,轻轻嘆了口气,喃喃自语道,“礼崩乐坏,礼崩乐坏啊!”
杨廷和脸上並无半点颓废神色,不紧不慢道:“既然太后懿旨已下,那就按太后的意思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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