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偏殿,烛火摇曳。

年仅十五岁的朱厚熜身著一身縗服,端坐在御案之后。

在他身前,一道著素色袍服的身影,恭恭敬敬的跪在他身前。

这位曾经在正德年间高高在上权倾朝野,一言可断人生死的大太监,此刻再也没有了以往的傲气,匍匐在地,双手將几份奏疏高高举起。

真心不真心不好说,架子放的很低。

“这是內阁杨阁老他们票擬的奏疏,请主子亲览。”

朱厚熜一个眼神,在一旁侍奉的黄锦立即来到谷大用身前,双手恭敬接过奏疏,然后转身將奏疏放在了朱厚熜的手边。

朱厚熜眯起眼睛看著三份奏疏中夹著一份以火漆密封好的奏疏,笑了,看似稀疏平常的一个小细节,却大有深意。

密封加火漆。

很明显杨廷和他们並不想让司礼监的太监们“预处理”这份密疏,希望他亲览。

一般这样的特殊“密疏”通常是通过一个秘密可靠的宦官作为內应,绕过司礼监,直接呈奏到皇上的手中。

如今却是由司礼监这个大太监亲自呈稟,谷大用手上的这份密疏到底是怎么来的,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

不管是怎么来的,如今谷大用將奏疏亲手呈上,估计是想探一探他这位新即位的皇帝对他们这些正德朝旧宦官的態度。

当然,如此坦荡,將弹劾自己的密奏呈上,也未必没有示好的意思。

毕竟,一位刚刚入继大统的皇帝,人生地不熟的,最需要的便是安全感。

朱厚熜端坐在主位,冷哼一声。

跪在地上的谷大用身子一颤,脸色煞白,满脸惶恐神色,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惹这位年轻主子生气了。

朱厚熜指著那份由火漆密疏,皱眉道:“这群內阁文臣,读的是圣贤书,行的却是苟且事。”

“当初在京郊良乡时,若不是袁先生点破,恐怕朕就顺著那些內阁文臣的意思,从东安门入京了。”

“这火漆密疏什么意思?如今又来挑拨朕与司礼监的关係?!”

谷大用心里长长舒了口气,看来这通怒火不是冲自己来的,这就好,这就好~~

隨即豁然抬头,满脸委屈,甚至眼角还挤出了几抹泪。

“是奴婢们无能,德行浅薄,才会让诸位阁老们心生误解,请主子息怒,莫要因为奴婢们而伤了圣体啊。”

正当他以为朱厚熜会顺著他的话,继续斥责以杨廷和为首的文官集团,进而激化皇帝与前朝的矛盾时,没想到朱厚熜忽然收住了,反而翻看起了奏本。

幸亏他脸皮厚,丝毫感觉不到任何尷尬。

不过心中的那块石头终於落了地,而且还有意外之喜,新君在京郊与杨廷和为首的文官斗的那么凶,他还以为眼前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是天纵奇才呢。

果然还是年轻,丝毫不设防的便將底牌给吐露了出来,原来这一切都是袁宗皋在背后谋划的。

他心中原本那颗对於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野心又炙热了起来,哄孩子,他在行啊!

朱厚熜翻看著礼部尚书毛澄上奏的那份奏疏,没空搭理谷大用心里的小九九,在京郊良乡对峙中,他虽然得偿所愿从大明门入京,可他清楚那只是借势侥倖贏了而已。

面对这么一群一三五喷政敌,二四六被政敌喷,留一天復盘经验的文官来讲,他的权谋手段还是弱了些,他必须打起万分的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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