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落在他的耳中,则像是一颗裹著蜜的砒霜,他跪在地上,清晰地感受到背后的袍服正在被冷汗一点点浸湿。

赏给他这些金银財宝,看似在奖赏他,则是在敲打他,这分明是在表示这位年仅十五岁的新君才智近妖,短短几天,神不知鬼不觉的便掌控住了宫內的局面。

朱厚熜蹲下身子,视线与谷大用平齐,冷笑道:“哼,別看他们被这么多人捧著,为什么还將这些进献了?他们始终记得自己是个奴才!”

谷大用跪伏在地上,哆哆嗦嗦,不敢直视新君。

朱厚熜指了指麦福,“別以为朕在架空你,朕是在救你,如果不派麦福给你过去撑撑场子,说不定哪天,你的脑袋就被你手下的那群野心勃勃的傢伙给割下来,跟朕来邀功了。”

“生杀大权,皆在朕手,朕可以让你死,也可以让你去个富庶些的地方养老。”

谷大用跪在地上,现在是真的害怕了,又眼见一线生机,他用尽了全身力气,重重將额头磕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声音颤抖哽咽道:“主子天威,是奴婢瞎了眼睛,今日才见得主子圣明,从此以后,奴婢甘愿为主子效死。”

“只求主子给奴婢指一条生路!”

人心都是反覆的,一句话只能听一半。

朱厚熜站起身,双手拢袖,朝著中间要给张永的那箱珠宝扬了扬下巴,似笑非笑道:

“救赎之道,就在其中。”

谷大用瞳孔猛地收缩,有些茫然地看著朱厚熜,不明白他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朱厚熜摆了摆手,谷大用也不敢再多问,磕头告退。

约莫是跪的时间有些长了,谷大用艰难地站起身,颤颤巍巍向殿外踉蹌挪去。

朱厚熜眯起眼睛看著谷大用离去的背影,笑了笑。

他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在明朝歷史上,嘉靖皇帝想要下面的人去做事,不直接下命令,而是喜欢出谜题,然后让下面的大臣解谜之后再去办了。

除了方便將锅甩给臣子,也就是事情办成了,那就是皇帝高瞻远瞩,若是事情办砸了,那就是臣子揣摩皇帝意思不清,罪责全在臣子身上。

还有一个重要的点就是“主人翁意识”的建立。

也就是如果皇帝下达明確的命令,那么臣子作为“打工人”,事情办好了,那是应该的,办砸了,那就会受罚,整个过程是消极的,被动的,心里是牴触的。

而若是皇帝下达“谜题”命令,那么若是有大臣將谜题解了出来,他便会產生一种巨大的满足感优越感,“满朝文武,唯有我懂陛下心思。”

那这位大臣便不仅仅是单纯的“打工人”了,而是转变为“共谋者”,潜意识地將原本属於皇帝的计划转化为自己的计划。

从而想尽一切办法,动用一切资源,將事情办的尽善尽美,当事情办成的时候,便会產生一种共同荣誉感。

呵,人心,真有意思!

“麦福。”朱厚熜眼中闪过一抹冷色,轻声喊道。

“主子,奴婢在。”麦福躬著身子,垂手肃立,恭顺道。

“盯紧谷大用,若有异动,杀!”

“另外,传密信给郭勛,让他那两个营时刻保持警惕,若神机营有所异动,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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