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十六年,西角门。

朱厚熜端坐在御座之上,目光扫过阶下乌压压一片的文武百官,縗服下的身躯略显单薄,眼神却流露出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

阶下文武百官皆著素服,束黑角带,肃立於阶下,等待著新君第一次视朝。

鸿臚寺官员位於一侧,忽然高声唱喏道:“文武百官,行奉慰礼~”

话音刚落,以杨廷和为首的文武百官,按照品级,分列东西,齐齐跪倒在地,山呼之声,迴荡在西角门內外。

“臣等恭请陛下节哀,保重龙体,以社稷为重!”

浩浩荡荡,气势磅礴。

朱厚熜眯起眼睛扫过阶下跪倒俯首的满朝文武,胸中仿佛有惊雷炸响,喃喃自语道:

“天下大位,能者居之,天命在我!”

片刻之后,他才用略带沙哑的嗓音缓缓开口,竭力压制著语气:“诸卿平身!”

“谢陛下。”

文武百官起身,再次垂手肃立。

整个西角门外的广场,陷入了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朱厚熜並不著急开口,食指有规律的敲击著御座,似乎很享受这种令百官如芒在背的滋味。

当他的目光扫过杨廷和时,嘴角微微翘起,攘外必先安內,如今三大权宦仅剩下个张永还在苟延残喘。

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接下来便是与这群要名不要命的悍臣们斗一斗法了。

“敕諭礼部。”

礼部尚书毛澄闻言出列,跪地听命。

明朝以孝治天下,新君登基,视朝后第一道諭旨必须是围绕著“孝”展开的,也就是议定先帝諡號,否则便会被视为不“孝”。

只见朱厚熜缓缓道:“正德十六年来,大行皇帝內除奸佞枉顾之臣,外拒国门之外,其功绩不可不察。”

“著令礼部会同百官,为大行皇帝议定尊諡,以慰群臣之心,安天下百姓之望!”

待朱厚熜说完后,侍奉在一旁的太监,便立刻用一种洪亮的语调,运气提声,將皇帝刚刚的口諭,一字不差的复述了一遍。

声音贯穿全场,以防远远跪著的官员听不到。

“臣遵旨。”礼部尚书毛澄稍稍鬆了口气,叩首领命。

就在毛澄准备退下时,朱厚熜看似隨意地补充道:“另,著礼部会同百官,一併议一议兴献王的封號,议定后,上奏。”

话音刚落下,整个朝堂顿时静的可怕。

他们虽品级不一,可今天能站在这里的,有搏青史留名的直臣,有抬棺死諫的忠臣,也有揣摩心思的佞臣,可没有一个蠢臣。

他们自然知道新帝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几名阁老纷纷侧头看向杨廷和。

可杨廷和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不言不语,依旧那副老谋深算的老狐狸模样。

御座上的朱厚熜眯起眼睛,仔细打量著群臣的反应,谁面露喜色或面无表情他可能记不住,可谁面露愤慨神色,那他可记得清清楚楚。

记仇,打小就记仇。

不等群臣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司礼监太监张佐便已经展开一卷明黄綾缎。

“詔曰:户部尚书杨潭、兵部尚书王宪……,尊奉皇帝詔令,自陈功过得失,於国无公,於君有负,皆罢本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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