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血口喷人!”孙尚书的鬍子气的颤颤巍巍,指著郭勛哆哆嗦嗦道。

“我血口喷人?”郭勛冷笑一声。

隨即不再理会气得够呛的孙交,对著朱厚熜轰然跪地,行礼道:“臣认为,这笔钱就该划归內帑,由陛下亲自施恩於天下!”

杨廷和脸色早已没了之前的云淡风轻,阴沉似水,原本筹划的好好的,结果硬生生被这个混不吝给搅了局。

朱厚熜目光缓缓扫过杨廷和及诸位阁老,嘴角微微翘起,带著一丝挑衅意味,最终目光落在了郭勛身上。

“郭爱卿忠心可嘉,朕记下了。”

“臣,谢陛下。”郭勛脸上闪过一丝激动,缓缓起身退回武將之列,腰杆挺得笔直。

接著朱厚熜又看向户部尚书孙交,“孙爱卿拳拳为国之心,朕也明白。”

“祖宗的江山社稷为重,大明的江山社稷为重,钱可以入国库。”

此言一出,朝堂上原本紧绷的气氛瞬间鬆弛下来,孙交白的鬍子一抖,面容微微鬆动。

“但是。”

“郭爱卿所说的也不可不防,朕要你亲自监督,確保將银子实实在在的落到每个將士,每个灾民的手上。”

“你可否能做到?能否对得起大明的江山社稷,祖宗基业?”

孙交闻言先是一愣,隨即老脸满是潮红,斩钉截铁的道:“陛下,老臣愿立军令状,若是做不到,老臣提头来见!”

一瞬间,整个朝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杨廷和脸上更是第一次变得凝重无比,他能从进士出身,一步一步爬到首辅的位置,自然知道水面下的波譎云涌,阴谋算计。

朱厚熜罕见的没有立即应允。

虽然孙交贵为户部尚书,可此举无疑跟送死没有什么区別。

一两银子也就是十钱,从国库中出发,户部官员跟书吏开始办手续,但这便损耗掉一部分茶水钱。

运输前需要熔炼成统一的形状,这一过程便会產生自然损耗以及剋扣,统称为“火耗”。

这时候,便大约会剩下九钱左右。

运输途中便会產生运费与押运费,以及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打点费。

这时候,若是碰上些有良心的,大约会剩下七钱左右。

从省到府到县,层层过右手,再碰上些有良心的,大约能剩下4钱左右。

钱变粮,官商勾结,趁机压低粮价,再加上大斗进,小斗出,最后的最后,填饱发放粮食胥吏的嘴。

恐怕真的到了灾民的手里,…………

可事情总要有人去办的,而朝內中央地方官员盘根错节,一旦孙交时时监督,轻则满朝皆敌,重则死的不明不白。

从孙交此举,可以看出,孙交是个好人。

可在这名利场上,好人是没有什么用的,慈不掌兵义不掌財,朱厚熜的眼神渐渐变得冰冷,面无表情道:“准。”

孙交双膝重重跪在地上,俯身磕了下去:“老臣,谢主隆恩。”

朱厚熜微微頷首,目光扫过杨廷和,眯起眼睛道:“钱归国库,朕准了。”

“不过,朕现在想请诸位处置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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