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一年復一年

难道之前那些变化，真的只是迴光返照？

如今病情反覆，又变回了原来那个悲观厌世的林黛玉？

还是说，这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偽装？

宝釵发现自己完全看不透眼前这个人了。

她引以为傲的洞察力和判断力，在林黛玉面前一次次失效。

她只得乾巴巴地安慰了几句“妹妹宽心”“好生將养”之类的话，满腹狐疑地告辞了。

走出屋子，宝釵回头望了一眼黛玉的院落，只觉得那里面迷雾重重。

林黛玉，就像一个不断变化的谜题，每当她觉得快要接近答案时，对方就会展现出全新的一面，让她的一切推断都落空。

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一向掌控一切的宝釵，感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而黛玉在宝釵离开后，立刻收起了那副厌世嘴脸，眼神恢復清明和锐利。

对付宝釵这种聪明人，有时候，回归“原点”反而更能迷惑她。

让她以为自己病情反覆、情绪不稳，从而放鬆警惕。

她现在没太多心思应付这些闺阁试探，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思考。

那个神秘的夜行客，以及如何更快地提升实力，应对更严峻的挑战。

她走到书案前，开始凭记忆勾勒昨夜那个夜行客的身形轮廓和动作特点，虽然模糊，但或许未来能派上用场。

实力突破至新层次后，黛玉並未急於求成，而是沉下心来，开始系统性地巩固和锤链这份力量。

【刚柔並济】的技能需要大量练习才能熟练掌握，她每日大部分时间都耗在后院，反覆揣摩发力技巧，力求將每一分力量都运用到极致。

同时，她也开始有意识地训练雪琴和春纤。

並非训练她们武力，而是培养她们的观察力，记忆力和传递信息的隱蔽性。

她设计了一些简单的小游戏。

比如，让紫鹃快速展示一组物品然后收起，让两个丫头分別复述看到了什么；

或者让她们隔著一段距离，辨认远处走动之人的身份和大致神態；

甚至教她们一些简单的、不易被察觉的暗號，用於在人多眼杂时快速传递关键信息。

雪琴心思细腻，记忆力尤佳，春纤则眼神灵活，反应快。

两人互相补充，进步神速。

黛玉深知，在深宅大院，有时准確的情报比武力更能救命。

她將自己的一部分月例银子拿出来，作为“活动经费”，让她们有机会用些小恩小惠，从其他小丫鬟，小廝那里换取零碎的信息。

这日，王熙凤又又又来了，这次带来的不是衣料，而是一个小锦盒。

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支品相极好的老山参，看年份至少是百年级別的，价值远超上次的杭绸。

“好妹妹，你身子弱，这参给你补身子最是合適。”

凤姐笑得亲切，眼底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说起来，还得再次谢谢你，按著你的法子，那几个挑头的刺儿头已让我寻了错处狠狠整治了，又提了两个机灵懂事的上来，如今採买上的事儿顺当多了。”

黛玉心中明了，这支老山参，既是谢礼，恐怕凤姐还有其他事有所求。

凤姐看到了她的“价值”，並且希望这种“价值”能持续为她所用。

她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喜和惶恐：“嫂子这礼太贵重了，玉儿如何敢当？不过是几句愚见，能帮到嫂子已是万幸……”

“哎哟，跟你嫂子还客气什么！”

凤姐按住他的手，语气亲热，“咱们姐妹之间，不说这些外道话，你是个心里有丘壑的，嫂子我知道，往后啊，有什么难处，或是又想到什么好主意，定要告诉嫂子！在这府里，只要嫂子我能做到的，断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这话已是近乎明確的承诺和保护了。

黛玉心下思忖。

与凤姐绑定越深，短期內利益越大，但长期风险也越高。

凤姐此人，可用，但不可尽信，更不可依赖。

她做出感动的样子，低声道：“有嫂子这句话，玉儿在这府里，便觉得有了主心骨了……只是……”

她適时地流露出些许忧虑，“只是我这般总是病著，只怕……只怕有时脑子不清醒，胡言乱语，反而给嫂子添麻烦……”

她这是在为自己日后可能出现的异常言行提前铺垫，也是暗示自己“体弱”，无法频繁提供“点子”。

凤姐何等精明，立刻笑道：“妹妹放心养病要紧，那些琐事自有嫂子我去操心，你只需好生將养，偶尔能得你一两句点拨，嫂子我便受益无穷了。”

两人相视而笑，各怀心思，却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同盟。

送走凤姐，黛玉看著那支老山参，眼神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