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已断

贾政面如死灰，失魂落魄地回到府中，直接病倒了。

他被北静王的强势和威胁彻底击垮了。

消息传到內宅，贾母又急又气，却也无可奈何。

王夫人则是暗中冷笑，甚至盼著贾政就此屈服，將黛玉这个祸害送出去。

府中上下，顿时被一片愁云惨雾笼罩。

所有人都明白，贾府到了必须做出抉择的时刻：是得罪权势滔天的北静王，还是牺牲一个无依无靠的表小姐？

压力，最终层层传递，再次压到林黛玉这里。

王夫人亲自来了，带著一种近乎胜利者的冷漠：“林丫头，形势比人强，王爷的意思，你也看到了，为了贾府上下几百口人，为了你舅舅的仕途前程，你……就认命吧，嫁入王府，锦衣玉食，也没什么不好。”

黛玉看著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舅母，心中一片冰冷。

她早知道会是这样。

“舅母，”她声音平静无波，“玉儿的命，自父母去后，便由不得自己了，只是，玉儿虽卑微，却还记得父亲教诲，寧为玉碎，不为瓦全。若王府强逼，玉儿唯有一死，以全名节。只是到时，不知王爷是否会因逼死臣女而心生愧疚？也不知御史台的言官们，又会如何评说？”

她以死相挟！

並且点出了此事可能引发的舆论风波。

王夫人脸色一变，厉声道：“你威胁我！”

“玉儿不敢。”黛玉垂下眼睫，“玉儿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舅母若无他事，玉儿身子不適，告退了。”

她直接下了逐客令。

王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却也不敢真把她逼急了，万一黛玉真的想不开寻了短见，那才是天大的麻烦。

她只得悻悻而去，心中杀意更浓。

贾母那边，也是心力交瘁。

她虽想护著黛玉，但贾政的仕途、整个贾府的安危，如同一座大山压在她心上。

就连一向精明的凤姐，此刻也束手无策。

在绝对的权势面前，一切算计都显得苍白无力。

黛玉却在这极致的压力下，反而变得异常冷静。

她检查了藏好的金银和那枚锋利的瓷片，默默规划著名最后的路线。

北静王给的三天期限，就是最后的机会。

就在这山雨欲来的压抑时刻，宝玉做了一个极其愚蠢的决定。

他被连日的压力、对黛玉的恐惧、以及对未来的迷茫压垮了，竟浑浑噩噩地跑到了薛宝釵那里，像个孩子一样寻求安慰和指引。

“宝姐姐……我……我该怎么办？太太逼我，老爷病著，林妹妹她……她像是变了一个人……我好怕……”他语无伦次，甚至落下泪来。

宝釵看著眼前这个脆弱不堪的表弟，心中百感交集。

她温声安慰著，递给他一杯热茶，话语间却不由自主地，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引导：“宝兄弟，世事岂能尽如人意？有时……退一步，或许海阔天空。林妹妹性子刚烈，如今又……得了王爷青眼，將来前程自是远大。你……你又何必苦苦执著，惹得眾人不安？”

她的话，像是在宝玉混乱的心湖中投下了一颗定心石。

是啊，退一步……或许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