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房之內,死寂无声。

颤慄的烛火,映照在陈世安那张扭曲的脸上。

他的脑袋已经软塌塌地垂了下来,搁在肩膀上。眼睛瞪得滚圆,瞳孔涣散,凝固著还未消散的恐色。

他就这么跪著,纹丝不动,保持著磕头求饶的姿势,身子已经僵了。

裴玄眉头紧锁,捡起了地上那枚灵光尽失的“镇魂钉”。

这是他入靖夜司以来,头一次遇到能从钉阵中逃走的鬼怪。

妖邪鬼魅,生於怨,长於恨,无形无质,杀人於无形,寻常的刀兵水火,根本奈何不得。

唯有使用“镇魂钉”,一旦布阵,便能锁死方圆两尺的魂魄,任凭道行再高,也休想挣脱分毫。

以往出手,从未失败过。

那些抓不到的鬼魅,不过是藏得深罢了。

只要被镇魂钉锁定,便是板上钉钉,绝无逃脱的可能。

然而,今夜,这铁律却被打破了。

裴玄的脑海里回放著那女鬼硬生生“挤”出结界的一幕,依旧难以置信。

难道是这桩诡案的源头就出了问题?

看来,此事必须立刻上报,去请教司里的冥老了。

“咳……”

一声轻咳,將裴玄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苏灵溪正搀扶著文鸳,重新坐稳。

裴玄缓步上前,拱了拱手:

“让夫人受惊了,是我等办事不力。”

苏灵溪在一旁柔声安慰道:

“鸳姐姐,莫怕,都过去了。那女鬼,已经被我们惊退了。”

文鸳的脸色依旧惨白,但眼神却渐渐恢復了清明。

她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说什么。

裴玄见状,思索著该如何开口,用什么说辞才能天衣无缝。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处理好这位首辅千金。

必须让她忘掉“引祟玉”,至少也要先偷偷拿回来。

陈世安之死,只能是女鬼寻仇,他们只是未能及时阻止。

可不能让首辅大人知道,靖夜司拿他的女婿当了诱饵。

然而,文鸳却忽地有了动作。

她从凌乱的床铺中摸出了那枚白玉佩,递到裴玄面前:

“几位大人,此物……完璧归赵。”

裴玄一愣。

他还没想好怎么要回来,对方竟然主动交出来了?

更让他诧异的,是文鸳接下来的话。

“这枚玉佩,就当它从未出现过吧。”

“什么?”裴玄有些没反应过来。

“想必这便是將那女鬼引来之物,大人若不取走,日后必受其累。”

“文小姐此举……不知缘由为何?”

文鸳的嘴角牵起一抹几不可察的自嘲笑意:

“当初,陈世安遣家丁去送了那封绝情信,用的是相府的门路,我心中早已瞭然。”

“他能对相伴十数载的青梅竹马绝情至此,有朝一日,若他情隨事迁,又岂会对我留半分情面。”

“更不论,方才他竟想將我推至身前,护他自身周全……”

“这样的薄情郎,我如何能託付真心。”

自始至终,文鸳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仿佛死的不是与她同床共枕的夫君,而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路之人。

“我嫁的,不过是父母之命,以及那『新科探』四字,是父亲看中了他的前程。”

“如今,他已身死了,我心中鬱结也了却,此事便止於此,莫要再累及各位了。”

裴玄闻言,不免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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