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在此之前,他得先將木盆里的铜板兑成银两。

不然著实不方便携带。

经过一条人烟稀少的街巷时,一道獐头鼠目的矮瘦身影从巷尾钻了出来。

四下无人,小廝目光贪婪地盯著木盆里的铜板碎银,两眼放光。

小廝朝荒牧諂笑著,搓了搓手:“主家,我的那一份...”

荒牧看清来人后,顿下了脚步,从木盆取出一个铜板拋给小廝。

小廝接住扔来的铜板,面带惊愕:“你...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只给了我一枚喜钱么?”荒牧认真道。

小廝有些不知所措:“先前不是说好的,事成之后你分我一成!你那木盆里少说得有三十多两,你一个铜板就想把我打发走?”

闻言,只见荒牧又拋了三枚铜板出去。

三文钱?

望著青年犹如打发要饭的样子,小廝没有去伸手去接,任由三枚铜板散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你不是人!你真不是人!”一时间,小廝被气得声音颤抖。

小廝矮瘦的体格,只能咬牙切齿地干瞪著身子挺拔的荒牧,气得胸膛起伏:“你为了钱財,要我配合你,去消费一个逝者,你真不配当人!”

望著原地暴跳如雷的小廝。

只见荒牧哈哈一笑:“因为没钱,你从小身材矮瘦;因为没钱,你斤斤计较;因为没钱,你被我欺辱却无可奈何...哈哈哈哈...”

荒牧笑得人仰马翻。

而后一改鬨笑,忽然正色道:“所以,也是因为没钱...你就趁乱偷偷从我木盆里抓走喜钱?”

荒牧最后一句话仿佛锤进小廝心里,让其顿时心虚起来。

小廝自幼混跡底层,道理都懂。

別人主动给,可以!

自己伸手要或偷,绝对不行!

他確实是仗著矮小的优势,趁乱偷偷往木盆里抓走一把喜钱,却没想到荒牧如此眼尖。

小廝气急败坏。

此时,正好有一伙人经过此地,小廝当即选择拉荒牧下水:“几位,稍等一下,各位可知晓今日胡老摸棺冲喜之事?”

说著,小廝如一匹凶恶的狼崽,直勾勾地指著荒牧:“就是此人一手杜撰,打著冲喜之名,誆骗群眾钱財!”

路人驻足,望向荒牧手中堆积著铜板与碎银的木盆。

荒牧面沉如水,丝毫不慌。

隨后只见他呵呵一笑,不紧不慢地开口:“几位,我乃胡老孙儿,胡老百岁仙逝,摸棺冲喜只求图一个吉利,无人不乐意。”

“反倒是此人,摸棺时给了我一枚铜板的喜钱,此刻却找我要回,我已经好心多给了他三文,居然还不知足,在此血口喷人!”

討喜钱在民间並不罕见。

只不过大多数是办喜事,才討一个吉利。荒牧能用丧事討喜钱,也著实鬼才。

荒牧的言辞,从哪里看都比小廝合理百倍。

其中一位路人当即对小廝喝到:“冲喜给出去的喜钱都能要回,你活不起啦!”

小廝快急哭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明明自己说的就是事实,为什么所有人都站对方那边?

荒牧眸子中噙著一抹冷笑,他指著散落在地上的铜板:“不仅如此,他还强行从我这里抓了一把喜钱,直接放入他怀兜里。”

路人闻言,顿时火冒三丈。

几人一把擒住小廝,其中一人上手,果真从小廝怀中掏出一把喜钱。

一名路人盯著小廝,大喝道:“这什么?还敢狡辩。”

“不是这样的,不全是这样的!”小廝只觉百口莫辩。

他挣扎著,望著偷拿的喜钱被重新夺走,放回荒牧的木盆中。

自己忙前忙后,一个铜板都没捞到,还倒赔了一个铜板。

小廝顿时“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隨后抹著委屈的泪水,跑出了眾人的视线。

——————

良久,荒牧去到钱庄,將铜板尽数兑换成银子,隨后又回到殮房。

他找了一个老头遗留的钱袋,將全部银子放入进去。

“足足八十七两家当啊!”荒牧忍不住掂了掂。

沉甸甸的钱袋放入怀里,似乎让他那颗浮躁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

舒服!

长舒一口气后,他环视了一圈安静无比的殮房,只觉此刻的殮房有一股陌生的感觉。

“原来,或许只有老头还在时,殮房才有家的感觉。”

荒牧走到具台前,望著各式各样的器具,最后取走了一把巴掌大小的柳叶刀。

柳叶刀是仵作的標誌器具。

这把柳叶刀,是老头最趁手的一把,听说足足用了半个甲子。

荒牧收存好柳叶刀,算是为老头留一个念想吧。毕竟老头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位亲人。

而后他来到石台边,望著碗里一动不动的青鱂鱼,隨之一併带走。

荒牧轻巧地出了殮房,来到门口时,忍不住回眸。

这一刻,他恍如回到了两个月前。

来到此方世界的第一场景,便是这幽僻的殮房。

回想当日,老头笑呵呵的试探,並有意无意地安抚自己这个陌生灵魂初来乍到时的不安与恐慌。

现在回想起来,那日老人慈和的笑容下,却藏著失去孙儿的悲痛。

荒牧轻轻地伸出手,將殮房门轻轻合拢,生怕动作大了会再激起回忆。

陈旧的木门渐渐合上。

几天后,它还会被重新打开。只不过开门者不再那个老人,而是新来的仵作。

……

荒牧照著老头信里留下的地址,穿过一条条街坊,最终停在了一条小巷的一户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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