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真万確!此刻国子监怕是都已传遍了!

胡先生爱才,破格之举,令人惊嘆啊!”

官员连忙躬身回答,语气確凿。

晏殊默然良久,终是化作一声复杂的长嘆,其中有惊讶,有欣慰,有骄傲,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恍然。

他看向富弼,苦笑道:“彦国啊,你我竟是今日才知,家中藏了这么一只……雏凤。”

富弼亦是摇头感嘆:“诚然。叔原此番真可谓一鸣惊人。

胡先生学宗天下,目光如炬,他能如此看重,可见叔原之论,確已自成丘壑,非等閒之作。”

他顿了顿,恭喜晏殊,“恭喜岳父,叔原之前途,恐不可限量矣。”

不过,感慨归感慨,无论是晏殊还是富弼,此刻都尚未完全意识到晏几道这番举动更深远的意味。

他们更多的是震惊於其才华的突然迸发,视为一桩文坛佳话,一门家风荣耀。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晏殊收拾心情,对富弼温言道,“老夫不日便將启程赴洛阳,此番离京,再见不知何期。

今日你既来了,晚间歇了衙,便同芸娘一道,携孩子们过府来聚一聚吧。也算……一家人为我饯行。”

他的语气中流露出些许离別之愁与对天伦之乐的眷恋。

富弼自然应下:“岳父大人放心,小婿晚些便与內子一同过去。”

阳光偏移,透过枢密院的窗格,照在晏殊略显疲惫却因方才听闻儿子壮举而焕发出一丝光彩的脸上。

……

夜幕低垂,晏府华灯初上。

虽因主人即將外放而略显清寂,但今晚因姑爷、大小姐携外孙归来,倒也添了几分暖意与喧闹。

晚宴设在后园厅,菜餚精致,却远不及席间话题引人入胜。

起初,家宴气氛还带著些离愁別绪,晏殊与长女话了些家常,富弼也恭敬地向岳父请教了些洛阳任上的注意事项。

直至晏殊终究按捺不住白日里听闻的震撼,將目光投向席间安静用餐的幼子,开口问道:“七郎,今日国子监之事,我已听闻一二。那『词道三境』之说,你且细细与我分说一番。”

此言一出,席间顿时一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晏几道身上。

晏几道放下银箸,用绢帕轻轻拭了拭嘴角,未语先带三分温和笑意,姿態从容不迫。

他先是起身,对著父亲和姐夫、姐姐微微一揖,这才开口,声音清朗悦耳:

“回父亲的话,不过是儿子平日读词时的一些粗浅胡思,侥倖得了胡先生与诸位太学贤达的青眼,实在惭愧。

父亲与姐夫皆学问渊深,儿正欲请教。”

他这番谦逊得体的开场,已然让晏殊和富弼微微点头。

若是往常,这孩儿要么闷声不响,要么倨傲顶撞,何曾如此沉稳知礼?

接著,晏几道便以最简洁明了的语言,將“立、守、得”三境界娓娓道来,並辅以恰当词例阐释。

不仅复述了白日的观点,更引申出几分关於“词心”与“道心”契合的思考,深入浅出,意味悠长。

晏殊本就是词中大家,越听眼神越是明亮,手中酒杯忘了饮,连连頷首。

听到精妙处,甚至忍不住击节讚嘆:“妙!此解可谓透彻!『眾里寻他』一句,由绚烂归於平淡,直指本心,確是最高境界!我儿……真长进了!”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与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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