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走到殿门口,猛地拉开门。

殿外候著的宫侍们见著他出来,面露惶恐,齐刷刷地跪倒了一片,头颅紧紧贴著冰凉的青砖。

苏贵妃脸上则露出一丝喜色,以为他是回心转意,正要泫然欲泣地开口说些什么。

“滚。”

谢晦只冷冷地吐出了这一个字。

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完全无关紧要的死物,全无半分情分可言。

苏锦禾的脸上顿时血色褪尽,不再是做戏,而是的的確確的感受到了那铺天盖地的惶恐。

她看著他眼中那陌生的、冰冷的嫌恶,瞬间如坠冰窟。

不、不对......

陛下只是暂时被那个孟氏女的皮相所迷惑住了。

她苏锦禾在陛下的心中依旧是特殊的——

可谢晦没有再看她一眼,他重重地关上殿门,將苏贵妃彻底隔绝在外。

他走回床边重新坐下。

殿內很静,只余下了他二人的呼吸声。

谢晦握住她的手,那只手小小的,软软的,在他宽大的手掌里显得格外脆弱。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一个人的手竟然可以这么烫。

烫得好像要將他的心,也一併烧起来。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半柱香后,马禄贵终於捧著几个精致的食盒,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陛、陛下,找、找到了!”

食盒打开,里面果然装著各式各样的蜜饯,五顏六色的,琳琅满目。

其中一格,满满当当的,都是金黄色的杏脯。

谢晦拿起一块杏脯,凑到孟沅唇边。

“喂,吃的来了。”他低声唤著她:“吃完了就喝药,好不好?”

她却毫无反应,依旧沉沉地昏睡著。

他试著將杏脯往她嘴里塞了塞,她却只是偏了偏头,躲开了。

谢晦的动作停住了。

他看了看手里的蜜饯,又看了看床上毫无生气的她,一股巨大的烦躁和无力感再次席捲而来。

谢晦將那块儿杏脯再次狠狠地扔在地上,站起身,焦躁地在殿內来回踱步。

他该怎么办。

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他突然停下脚步,目光再一次落回了那张床上。

月光透过窗外的竹叶洒在她苍白的脸上,让她看起来像是一尊易碎的玉像。

他走过去,弯下腰,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態,轻轻地吻了吻她滚烫的额头。

然后谢晦拿起瓷碗,將温凉苦涩的药汁液含在自己的嘴里。

接著,他俯下身,捏开她的下頜,將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他用舌尖撬开她紧闭的贝齿,將口中混著他津液的汤药一点点的渡进了她的口中。

笨拙生涩,却又仿佛带著无限的耐心与温柔。

孟沅在昏沉中迷迷糊糊的,似乎又尝到了那丝熟悉的苦味,她紧紧地蹙著眉头,喉咙无意识间动了动,竟然真的將那口汤药咽了下去。

谢晦的心猛地一跳。

原来要这样餵才行。

他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如释重负的喜悦。

餵完药后,谢晦替她擦乾净嘴角的津液和药渍,又用冷水浸湿的布巾敷在了她滚烫的额头上。

做完这一切,他並没有离开。

他只是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守著她。

谢晦握著她的手,坐在床边,就那样静静地看著她的睡顏。

窗外夜色深沉,万籟俱寂。

苏贵妃早就不知何时离开了,大约是终於死了心。

殿內烛火摇曳,將他高大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拉得很长很长。

这一夜,他没有合眼。

他守著她,就像是守著一件失而復得的,全天下最珍贵的宝物。

他不知道这种陌生的、叫他心烦意乱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他只知道,他绝不能让她死。

绝对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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