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熟悉的低沉音色,许意浓惊得抬眼望去。
只见身形挺拔高大的男生倚在门框,刺眼的白炽灯照在他挺括肩身,江酌手插在兜里,侧脸轮廓疏冷,眼尾拖著几分漫不经心。
他从墙边走来,大剌剌地往许意浓身边一坐,长腿交叠,把玩著茶几上的玻璃杯:
“您脸上这伤还是赶紧打个车去创伤科仔细瞧瞧,不然晚去一秒,这伤口就该癒合了。”
不速之客大驾光临,厅內所有人都一怔。
兰菀一愣,隨即恼怒训斥:“你是谁?小伙子,这事跟你无关,请你不要多管閒事!”
“你的意思是,看到有女孩被继母欺凌,陌生人就该袖手旁观?”
江酌靠在沙发上,说这话的语速不紧不慢,语气平直地勾唇轻哂,“那全天下被虐待的老弱病残都活该去死了,是么?”
兰菀一噎。
前面还慷慨激昂义正言辞要个说法的女人宛如一戳就破的气球。
梗著脖子冷笑一声:“你懂什么?你又不是我们家中人,你怎么知道不是她欺负了我?!”
“她把我脸烫成这个样子,伤情怎么也得判个三级!”
兰菀不依不饶地指著她,“许意浓,你给我过来!躲在男人背后,像什么东西?你別以为有人愿意帮你,就能无非无法了你——”
女人眉眼阴冷地就准备过来拽她。
砰——
一只盛满了开水的玻璃杯倏地爆裂在江酌腕间,碎渣迸裂飞溅,嚇得兰菀退避三舍。
他手背青筋毕现,冷戾的黑眸如在睥睨一团烂肉,毫无温度。
他一把攥住了许意浓的手腕,勾唇一笑:“抱歉,今天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想带走她,我也不会放人。”
“我不管您和她之前发生了什么,您身为她的继母,就要尽到母亲的义务。她一个成年女孩,有自己的判断能力,您若没有事先对她出言不逊,我相信她不会无缘无故对您动手。我不管您有多討厌她,对她有多大的怨气,还是生活不顺,这些都不是发泄怒气伤害他人的理由。”
“验不验伤是您的自由,不过——”
江酌话锋一转,修长指尖撩开许意浓垂坠在胸前的长髮,露出脖颈处被指甲抓伤的一道血痕,“您『女儿』也受伤了,她也得一块验。”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颈畔,许意浓怔愣在原地,心臟一暖。
眼前的人明明和她差不多年纪,却措辞冷静成熟,情绪稳定,和旁边面红耳赤恨不得扑上来將她撕碎的兰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轻懒悠閒的口吻,驾轻就熟袒护著她的姿態。
仿佛他才是许意浓的家长。
而旁边这个女人,不过是不知哪来的骂街中年妇女。
民警这才发现许意浓身上也落了伤,且看著並不比兰菀脸上的轻,顿了顿,继而请示两人:“是私下调解还是坚持验伤?”
江酌善解人意地补充:“事先说清楚,法医是可以来验的,若验出来伤重,动手的那个人是要留案底的。”
兰菀像是想到了什么,在他愈发漆黑诡譎的黑眸中败下阵来,偃旗息鼓道:“算了。我毕竟也是她的长辈,这孩子可能也不是故意的。”
“要是验出来什么问题,这孩子不就得拘留了?倒也没必要。”
女人脸上浮现出许意浓最熟悉的偽善笑容,如一条温柔的美女蛇,最擅长麻痹引诱男人。
说罢,转身悻悻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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