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初春,由南京开往上海的火车在铁轨上哐当作响。

沈诗文指节分明的手指间摊著一份《申报》,已经来回翻看了好几遍。

这是当时民国最出名、影响力最大的报纸,上面刊登著近日来的各种要闻,既能为他的工作提供线索,无聊时也能解解闷。

翻完最后一版,他叠起报纸,看似隨意地打量四周。

年关刚过,车厢里比往常更加拥挤嘈杂。

婴儿时不时的啼哭声、小贩穿行叫卖的吆喝声混成一片,让沈诗文不由得皱起眉头。

说实话,这是他头一回坐这种长途火车。

从前在另一个时代,从南京到上海,不是高铁就是飞机,几个小时就能舒舒服服地抵达,哪像现在这般憋闷吵闹。

可1936年哪来的高铁和飞机?他只能挤在这慢吞吞的绿皮车上,挨过这段漫长的旅途。

沈诗文是一名穿越者。

前世,他是警队中的心理侧写师,毕业於中央警校犯罪心理学专业。

一次现场勘查时,他撞上了嫌疑人,被一刀捅中,再醒来,便已是这个时代。

恰逢原身刚从日本留学归来、准备返沪之际,被他占据了身体。

融合了原身的记忆后,他知道自己仍叫沈诗文,今年二十三岁,刚在日本学完刑事照相技术,正要经人介绍进入沪上市公安局档案科,做一名小职员。

本来毕业后就该直接赴沪,但因要回乡探亲,他先回了一趟老家,又从老家转道南京,如今才坐上这班开往上海的火车。

可他还有另一重身份。

留学日本期间,他结识了中国红党在日的地下成员,经他们引荐,秘密加入了组织。

这一次所谓的“回乡探亲”,实际是与当地地下党接头;

而现在他前往上海,正是要去联络那里的同志。

换句话说,他现在已是一名双面特工。

想到这,沈诗文不由对原主生出几分佩服——每一个隱没於黑暗中的地下工作者,都是在白区刀尖行走的无名英雄,他们以性命为火种,试图为沉沉黑夜里点燃一丝曙光。

而现在,他自己也成了这样的英雄。

“哇——哇啊——”孩子的哭闹声又一次响起,“瓜子…香菸…瓜子…”叫卖声不绝於耳。

沈诗文烦躁地闭上眼。

若只是寻常的拥挤嘈杂,他尚可忍耐。

可自穿越以来,他发现自己觉醒了一种诡异的能力:只要睁著眼,就能看见每一个人头顶浮动的信息——国籍、立场、所属阵营、年龄,一目了然。

比如斜后方那位,是国党的警察。

斜前方那两个日本人,他仔细確认过,只是来华经商的正经商人,並非日方特务。

人流不断,信息也不断涌现,晃得他眼繚乱、心神不寧。

所幸一闭上眼睛,这些字跡便自动消失,这才让他稍稍定神,得以闭目养神片刻。

过了一会儿,实在无聊,他重新睁开眼,再度翻看起报纸。

报上赫然印著两则要闻:

《赣闽边境剿匪战事激烈我军克復重要隘口残匪向闽西深山溃退》,紧接著是《日军持续增兵华北平津局势再度紧张外交部据悉已提出严正交涉》。

“剿匪剿匪,整天就知道剿匪!什么时候才能真刀真枪跟日寇干上一场?而不是光晓得打自己人!”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他类型小说相关阅读M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