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昌怒吼一声,第一个从左侧山坡跃下,他挥舞著手中砍刀,刀锋犀利带著破风声,直扑那个带头的达雅克小头目。

与此同时,右侧山坡上,几根绑著石块的粗木桩被推下,轰隆隆地滚落下来。

虽然不是巨大滚木,但声势骇人,瞬间砸乱了达雅克人的队形。

紧接著,稀稀拉拉的箭矢从坡顶射下,虽然准头欠佳,但突如其来的攻击还是让达雅克人有些慌乱。

当然,如果只想凭这几下子拿下这些达雅克人显然不够,阴招归阴招,该硬碰硬的时候还是得硬碰硬。

隨著周昌衝杀出去,其余华工们也都一併冲向对方,战斗瞬间白热化。

儘管华工们做足了准备,但达雅克人毕竟悍勇,初期的慌乱之后,很快冷静下来,拼死抵抗。

那小头目反应极快,侧身躲过周昌的劈砍,反手就掏出帕朗刀一记横切,十分凶悍!

周昌大喝一声,不闪不避,隨即又提刀衝上去。

“鏘鏘鏘!”

两人刀口互砍,顿时火四溅。

“鏘!”

一声火星四溅,两人又战到一处,你来我往,刀光闪烁,凶险万分。

见状其他达雅克人也各自动手,衝杀的衝杀,放毒鏢的放毒鏢,隨著毒鏢“嗖嗖”射向坡顶,华工们也不得不低头隱藏。

正在这时,一个特別敏捷的达雅克人似乎发现了赵觉先,只见他纵身一跃,竟然凭藉藤蔓盪上了右侧山坡,挥舞著短矛衝过来!

赵觉先心头一紧,但他没有后退,前世健身房练过的格斗技巧和这具身体的本能混合爆发。

他微微侧过身子,左手猛地抓住对方持矛的手腕,右手握著的短刀毫不犹豫地捅向对方肋部!

那达雅克人本来能躲开,但因为山坡倾斜,还要耗费额外的力气稳住身形,也恰恰因此这个,反倒是被赵觉先抓住机会。

那达雅克人吃痛,怒吼一声,张口欲咬,赵觉先抬膝狠狠撞在他小腹上,趁其弯腰时,用刀柄猛击其后脑,將其打晕过去。

整个过程电光火石,赵觉先自己也喘著粗气,手臂被对方的指甲划出了血痕。

真刀真枪果然刺激!

“结阵!三人一组,分割包围!”赵觉先嘶声大喊,压住內心的翻腾。

华工们听到命令,开始有意识地配合,不再单打独斗。

这些简单阵法前几天在赵觉先的组织下操练过,虽然配合起来还比较生疏,但是对付眼前的野人肯定够了。

也不是什么高深阵法,就是赵觉先看杂书的时候看来的,类似当年对倭寇那种。

眾人散开,往往两三个人对付一个达雅克人,用长矛限制其活动,用盾牌挡住对方捅刺,再用砍刀解决战斗。

就这样,华工们人数和组织的优势渐渐显现。

周昌那边也终於凭藉更胜一筹的勇力,一刀劈飞了对方头目的武器,將其踹倒在地,几个弟兄一拥而上,用绳索捆了个结实。

战斗持续时间並不长,但异常激烈。

谷地里充斥著怒吼、惨叫、兵刃碰撞声和垂死的呻吟。

最终,七八个达雅克人倒在血泊中,一部分重伤,剩下的见头目被擒,同伴死伤惨重,彻底丧失了斗志,发一声喊,丟下武器,像受惊的鹿群一样逃入密林,连回头看的勇气都没有。

“穷寇莫追!”赵觉先再次高喊,制止了几个杀红了眼想要追击的弟兄。

他环顾战场,空气中瀰漫著血腥味,地上一片狼藉,华工们有倒下的,但达雅克人伤亡更大。

赵觉先挥挥手:“先把我们的人送回去!”

之后是收拾战场,一番清点后,达雅克那边被打死八个,重伤三个,还有几个第一时间逃跑。

华工这边两人战死,五六人轻伤,其余人毫髮无损。

最关键的是,这一战俘虏了十五个,也包括那个小头目。

接下来,就是处理俘虏了。

这是给华工们壮胆的好机会,也是增加自己威望的好机会。

好不容易穿越一次,敢教日月换新天之类的话他不敢想,但是在南洋创一番自己的事业还是要的,不然拿什么笑话大清国?

很快,

当周昌等人押著一群垂头丧气、身上带伤的达雅克俘虏,穿过简陋的营门时,整个营地像炸开了锅。

原本正在忙碌或休息的华工们,“呼啦”一下全围了上来,脸上写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惊讶,有好奇,但更多的还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真……真抓回来了?”

“我的老天爷,是生番!他们会不会记住咱们的样子,晚上来报仇啊?”

“完了完了,惹上这群阎王爷,以后没好日子过了……”

“赵先生是不知道,这群人最喜欢割脑袋的!”

人群中窃窃私语,连声音里都带著颤,他们生活在达雅克人的阴影下已经太久了。

这也难怪,这些漂洋过海来討生活的华工大多出身贫苦,在大清那个环境里,早就被驯化得谨小慎微,生怕惹事。

即便是到了海外,这种心態也是有增无减。

比如总觉得自己是外来户,能忍则忍,能躲则躲,脑子里爱盘算的就是自家那点活计,就像一盘散沙,极易被各个击破。

歷史上,南洋华工受尽欺凌,就与这种根深蒂固的“怕事”心態有莫大关係。

因为怕事,所以好欺负,因为好欺负,所以又怕事,无限恶性循环。

赵觉先冷眼旁观,心中清楚。

他知道今天必须立威,这不仅仅是给达雅克人看,更是要给眼前这群习惯弯腰下跪的华工们打上一颗钢钉,扶正他们的脊梁骨。

他大步走到人群中央,俘虏们也被推攘著来到跟前。

赵觉先目光之下,扫过一张张惊惶不安的脸,声音沉稳,带著不容置疑的力量道:

“大家都看清楚,这些就是平日欺负你们的人,抢你们粮食,杀你们家人的人!

以前你们怕他们,躲他们,以为他们这样就能放过,可结果呢?

他们非但不会放过你们,反而更加张狂,但是现在,我们把他们抓住了!”

赵觉先声音不大,但迴荡在整个营地周围,清晰可闻。

人群一阵骚动,但对野人的恐惧依旧占据上风,没人敢吭声,不少人甚至下意识后缩。

没办法,这么多年的阴影,不是说驱散就能驱散的。

最让赵觉先无语的是,一部分华工甚至不敢对上达雅克人的目光。

他嘆息一声,知道这回不下猛药根本不行。

旋即,他提高声量,如同惊雷炸响:

“你们,所有人,所有死了亲人弟兄的爷们,都给我站出来!

我要你们指认,看看这群畜生里面,到底是哪个杀了你们亲人,是谁沾了我们华工的血!”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陈锦荣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看著俘虏那凶狠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

其他有亲人罹难的,更是低著头,浑身发抖,根本不敢上前。

指认?

指认是不可能指认的,这辈子也不敢指认的,万一被盯上怎么办?

赵觉先又嘆息一声,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悲愴。

果然,那种长期被压迫形成的懦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纠正过来的,前路漫漫啊~

见眾人一个个怕得不行,周昌的怒火“噌”就上来了,他猛地一脚踢飞脚边的一块石头,满脸鄙夷道:“你们这帮蠢货!!人家杀了你们爹娘妻儿,现在人给你们抓来了,你们竟然不敢报仇?”

你们还是不是带把的爷们儿!想想你们死去的亲人,他们在地下能瞑目吗?”

他骂得极其难听,却也像鞭子一样抽在眾人心上,一部分华工清醒过来。

终於,一个身材干瘦、眼眶通红的汉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踉踉蹌蹌地衝出来,指著俘虏中一个脸上有疤的达雅克人,嘶吼道:

“是他!就是这个畜生!上月抢粮,把我弟弟……把我弟弟捅死了!”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一个头髮凌乱、面色惨白的妇人,拉著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扑到前面,哭喊著指向另外两个达雅克人:“是他们!当家的就是被他们用矛扎死的!妮儿她爹……死得好惨啊!”

小女孩也哇哇大哭,用稚嫩的声音重复著:“坏蛋!杀我爹爹的坏蛋!”

情绪是会传染的,尤其是血泪控诉。

一时间,又有几个人鼓起勇气站出来指认。

最后清点,竟有七八个达雅克俘虏被明確指认参与过杀害华工。

“好!”赵觉先眼神冰冷,没有丝毫犹豫,“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周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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