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眾怒难犯

木门应声破碎，瀋河踉蹌著跌入清风巷中，同时运起全身灵力，放声嘶吼，声音因气血翻腾而嘶哑，却传得极远：

“杀人了！坊市护卫强闯民宅，公然破坏规矩了！！救命啊！！”

呼喊声悽厉无比，瞬间在寂静的清风巷中响起，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巨石，引起轩然大波。

吱呀！吱呀！吱呀！

破败的木窗木门接连被推开，一道道身影从各自的木屋中探出，或疑惑，或惊惧，或麻木……

各种神识探出，寻找声音的来源。

不出片刻，稀稀落落的人群匯聚过来，映入他们眼帘的是破碎的房门、狼狈咳血的瀋河以及屋內面色铁青、杀气腾腾的张大富。

人群中，赫然有今早才来报过信的陈林。

他见到眼前这一幕，瞳孔紧缩，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中满是担忧与恐惧，但却不敢上前半步。

张大富听到瀋河呼喊时，也是一愣，他没想到瀋河如此果决，竟然敢將事情闹大。

也正是这么一愣，让他失去了动手的机会。

他追出屋外，面对越来越多匯聚而来的目光，脸色难看至极，尤其是看到几个相熟或不相熟的修士脸上那揣测、警惕甚至隱含愤怒的神情，心中更是恼怒。

“闭嘴！”张大富对著瀋河厉喝一声，试图压制场面。

“瀋河！你拖欠坊市管理费，拒捕抗法，还敢在此妖言惑眾！”

瀋河艰难站直身体，抹去嘴角的血沫，目光扫过围观的修士，声音因灵力激盪而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拒捕抗法？张大人好大的帽子！坊市规矩白纸黑字：管理费可逾期三日！昨日李成李大人亲口允诺宽限三日，诸位道友可有耳闻？”

他目光扫过人群，有修士下意识地点头。清风巷就那么大，昨日动静不少人都听见了，这点做不了假！

见得有人点头，瀋河又继续说道：“诸为道友明鑑，今日才第二日！张大人便强闯民宅，不由分说便要动手废我修为！”

说到这里陡然拔高，带著悲愤与控诉：“为何如此急切？莫非真如传言所说，根本不是为了那三块灵石，而是盯上了我这身还算结实的筋骨，要废了我送去李家矿洞，做那有去无回的矿奴，好多换几块灵石销？”

此言一出，围观眾多修士顿时譁然！

“矿奴”两个字像是一根尖刺，狠狠地扎入在场的每一个底层散修心中。

类似传闻他们或多或少都有耳闻，周老鬼的失踪更是眾人心照不宣的旧事，此刻內幕被瀋河当眾揭开，瞬间引发了广泛的恐惧与共鸣。

有时候就是这样，事情没有挑明之前，大多修士即便猜测到真相，最后也因祸不关己，选择自欺欺人。

而且坊市自有规矩，虽然对普通修士来说是压迫，却也是无形中的底线与保护，给了他们一定的生存空间。

而如今有人明目张胆的践踏这条底线，显然引起了眾怒。

一道道目光看向张大富，已不再是好奇与揣测，而是充满了惊怒、质疑与深深的忌惮。

他们心中同时浮现出一个念头：“若开了这个口子，今日瀋河之事，未尝不是我们来日的下场，到时候散修如同猪狗，可被隨意宰杀，哪还有尊严、生命可言。”

为眾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於风雪。

於是纷纷开口声援瀋河。

“”张大人，凡事得讲证据。你说瀋河欠管理费，可三日之期还没到；你说他偷东西，证据呢？”苍老的声音带头响起，是一位年老的散修。

其他散修也跟著附和：“就是，没证据就不能抓人！”

“別以为你们是护卫，就能隨便欺负人！”

张大富被当眾戳破算计，又见群情汹汹，脸色顿时青红交加，指著瀋河怒骂：“你……你血口喷人！分明是你身藏不明財物，疑似偷盗，老子按照规矩拿你！何错之有！”

“按规矩？”瀋河冷笑，既然已经撕破脸皮，他也毫不退让地逼视著张大富。

“哪条规矩允许护卫在缴费期內强闯民宅、私自动刑？张大人若能拿出我偷盗的证据，我瀋河立刻自废修为，跟你去矿洞！若拿不出……今日你故意破坏坊市规矩，又该当何罪？！”

“你！”张大富一时语塞，他哪有什么证据，不过是全凭猜测，靠著贪念而为罢了。

面对瀋河连珠炮似的质问和周围越聚越多、神色愈发不善的修士，他心知今日已事不可为。

若再强行出手，一旦引发眾怒，即便他能压下，也绝对无法收场，更会彻底坏了李成和自己的“大事”，届时上面怪罪下来……

想到这里，张大富满腔怒火和贪念不得不强行压下，脸色铁青得几乎滴出水来。

他死死盯住瀋河，眼神怨毒得像要將其生吞活剥，咬著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好！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子！老子就再等你一天！”

“明日此时，若交不出三块灵石，老子亲手打断你的腿，把你扔去餵狗！”

说罢，他狠狠一甩袖袍，撞开围观人群，在一片沉默而敌意的注视中，灰头土脸地大步离去。

直到张大富的背影消失在巷口，瀋河紧绷的心神才微微一松，喉头一甜，又是一口淤血溢出嘴角。

陈林这才敢快步上前，搀住他，低声道：“沈道友，你……你太衝动了！”

瀋河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扫过周围神色各异的散修们。

眾人触碰到他的目光，有的闪躲，有的同情，有的麻木，也有的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钦佩，但很快都陆续散去。

危机暂时解除，但瀋河知道，张大富和李成绝不会善罢甘休。

明日，才是真正的生死关。

他必须在那之前，將手中的灵酒换成灵石，或者……找到另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