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所有的鬨笑声、尖叫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掐断。
一个刚才笑得最大声的胖商人,脸上的肥肉还僵硬地保持著笑容的弧度,眼睛却瞪得溜圆,嘴巴无意识地张开。
就连那只魔物,似乎也被这超乎理解的突发状况搞懵了,暂时停止了动作,浑浊的眼里甚至闪过一丝类似困惑的情绪。
“恭喜您,完美践行了您的天命!”
哈吉米的耳畔响起了清晰的声音,这道来自於“天命”的祝贺那般讽刺。
上涌的虚弱感迅速吞噬了刚刚开始发作的疼痛。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很轻,轻得像要飘起来,可那件可笑铁锅盔甲却又仿佛有千钧重,要把他死死地钉在这冰冷的石板路上。
梅莉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动了起来,受伤的脚踝让她每一步都钻心地疼,但她几乎感觉不到。
她扑倒在哈吉米身边,徒劳地用手去捂那流血的伤口,温热的血液瞬间浸染了她冰凉且布满细小伤口的手指。
血与血相交。
她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难以置信地看著自己掌心那抹刺眼的鲜红,仿佛第一次真正理解“死亡”的顏色。
她颤抖著另一只手,掏出了那半块用脏布小心翼翼包好的圣饈。
她拿著那块灰白色的膏体,手僵在半空,最终发出一声极轻的呜咽,绝望地意识到它毫无用处。
哈吉米的意识开始模糊,视野逐渐被黑暗侵蚀。
屈辱、不甘、对这个冰冷世界的愤怒,以及对自己这无比“標准”结局的嘲讽……
所有的情绪在他即將熄灭的意识深处疯狂压缩变质。
他用尽最后一丝游离的气力,喉咙里发出嘶鸣,轻得几乎只有他自己和身边的梅莉能听见:
“……妈耶……这破地……真滑啊……要是……能再看看……真正的天空就好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
那滩导致他滑倒的污秽,其滑腻的程度仿佛被某种无形的意志骤然赋予了概念性的极致。
不仅仅是那滩污秽,周围大片街道的地面都瞬间变得如同覆盖了一层看不见的、绝对光滑的冰面。
“哎呦!臥槽!”
“海公牛!”
“噗通!咔嚓!(似乎是骨头摔折的声音)”
“怎么回事?!地……地怎么了?!”
周围那些看热闹的民眾摔倒一片,惊呼声、痛呼声、以及因无法理解而產生的恐惧叫喊取代了死寂。
场面陷入了一种超越魔物袭击本身的、源於未知的混乱。
正准备继续攻击的魔物们亦是脚下一个踉蹌,沉重地摔得四仰八叉,发出既愤怒又困惑的咆哮。
广场边缘,一个镶嵌在墙壁上的圣像,其石刻的眼珠似乎极其微弱地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流光,隨即悄然隱没。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阴差阳错地延缓了魔物行进的步伐。
也就在这时,街道尽头传来了金属靴底撞击石板地的整齐鏗鏘声,以及一声清亮而缺乏温度的命令……
“以圣序之名,净化异常!”
城镇卫队精锐……似乎还有一位更了不得的傢伙,终於登场了。
哈吉最后看到的模糊影像,是梅莉那双充满震惊、困惑与某种未名情绪的眼睛。
也是那些在极度光滑地面上徒劳挣扎的魔物和人群……以及一队反射著冷硬金属光泽,正无情推进的身影。
然后,黑暗彻底吞噬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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