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流成河?”

梁婉瑶不自觉地重复著修士的话,她从藏身的残垣中走出,边上的刘平看得惊了,不知道她发的哪门子疯。

敢掺和这些大人物之间的对话,她不怕死吗?

她当然怕死了。

只是匹夫一怒尚血溅五步,几句脱口而出的狂言又算得上什么?

梁婉瑶目光如炬地盯著修士,“什么叫『金石城必將血流成河』?”

她年纪不大,却没少吃苦,短暂的人生里似乎有受不完的磋磨。

凉掉的餿饭餿菜、洗得泛白的衣服、缺斤少两的炭火……金石城的冬夜很冷,她冻得直哆嗦,最后只得把主意打到狗窝上。

许是那狗也觉得冷,一人一狗相互依偎著取暖,倒也度过了几个冬天。

直到那狗被打死杀了吃肉。

梁婉瑶知道生逢乱世,难得善终,但只要还算安稳的生活尚能维繫,她就能心存侥倖。

可是如今,她对平静生活的美好幻想就如同飘飘摇摇的气泡——终於破了。

“你不是仙人吗!”

她攥著修士的领子,死盯著他,眼里像有火在燃烧,“你不是拯救苍生的仙人吗?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和妖怪勾结?”

想尽办法在嫡母那露过面后,梁婉瑶的生活好过了许多,吃饱穿暖看得起书。

富商府上多得是充当门面的古籍珍本,四书五经,志怪杂谈,她偷偷地看,也因此知道修仙者该是什么模样,知道所谓的清规戒律,知道以前的日子不是这样。

以前的日子不是这样!

她咬著牙,“青山门怎么会出了你这样的叛徒!”

“啪!”

攥著领子的手被一下打得通红,但梁婉瑶没有鬆手。看著她怒目而视的模样,郁卓群反倒大笑起来。

讥讽的笑声尖锐得变形,他盯著梁婉瑶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青山门早就被没了!”

他白净的衣袍早在打斗中沾上了尘土、汗水和鲜血,灰褐色的污垢攀著袖口和袍角,“什么拯救苍生,什么清规戒律,你说的那些人早就死了!”

“全都死了!”

“没有我,你们也得死!”

紧攥著领口的手不由得鬆了几分,梁婉瑶失了力气,魂被抽了大半,连带著近在耳边的话语像隔了层罩子,雾蒙蒙的。

“青山门六十二年前被妖主灭门,除了零星几个在外弟子,其余全成了妖主的肚下亡魂。”

郁卓群呼了口气,嗓子又干又涩,嘴巴像被蛛丝黏著,张都张不开。

“我……我为了活下去,不得不为他们做事。”

这话他自己都觉得可笑,牵著嘴角,脸上满是自嘲的意味。

再怎么替自己遮掩,也改变不了他为虎作倀的事实。

他就像看著羊圈的狗,看著不知情的羊群对自己感激涕零,却改变不了他们將被挨个宰杀的命运。

“雾林犬支和金光宝蟾背后站著的都是妖主。”郁卓群抹了把脸,“所以,不管你师从何处,都快逃吧。”

偌大的宗门都落得一个灰飞烟灭的下场,他又能怎么办?

梁婉瑶瘫坐在地上,肩膀垮塌著;

躲在残垣后的刘平无声地颤抖著,手心掐出血来;

空荡的街巷寂静得如同死地,无一人出半点声息。

曖曖的日光从散逸的流云中渗漏,洒落得遍地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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