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黑色的狼毛被附了层柔和的金边,剔透的眼瞳將一切尽收眼底。

“我会杀了那猴子。”江辽开口。

他平静得就像在就像谈论桌上的饭菜,“杀了那蟾蜍,杀了那妖主。”

郁卓群猛地抬头看他,眼里充斥著难以置信、不可理喻。

他很想大声地质问他,你做得到吗!

你做得到吗!

“你做得到吗?”

梁婉瑶轻声问他,轻得像是在触碰一只蝴蝶,触碰一颗飘飘摇摇的气泡。

“我做得到。”

戴著斗笠的狼妖一如既往地平静,不曾因凡人的质疑生出丝毫怒气。

就好像他真的做得到一样。

郁卓群觉得荒谬,心里却不切实际的升起了期许。

万一呢?

万一他真的做得到呢?

细微隱秘的种子在心底发了芽,藤蔓般的疯长,理智却告诉他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

“且不说蟾蜍、妖主,就单论那老妖猴。”郁卓群在他身上吃过大亏,“一百年前他就是筑基期,同境界中我不敌他。”

郁卓群筑基多年,离突破仅一步之遥,但他还是输了。

“老妖猴专修攻人精魂的术法,防不胜防。你未到采炁,能有几分胜算?”

作用於精魂的术法和其他法术不同,是悄无声息就能致人於死地的杀招。极难修行,但同境界中鲜有人敌。

要是修为高於对方还好,但狼妖这副披毛戴角的模样,显然还没达到能锻塑肉身的采炁期。

“带路。”

无需多言,江辽知道不管他说什么,都不可能让他们安心。

老猿猴妖、金光宝蟾、妖主……一座接一座的大山压在身上,不敢匹敌、不能匹敌,这样的思想烙在心头,压弯了脊柱,消磨了志气,无形的枷锁套在肩上,束著脖子和手,训成了温顺的家畜。

郁卓群愣愣地望著江辽,他不明白。

这些低贱、卑微、命如草芥的凡人,別说是一座城,就是整个县的人都死光了,也不会掀起任何波澜。

这种事他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仙人斗法不会在意脚下的螻蚁,些许法术的波及就足以覆灭一个村子。

那时候他还小,很多事情已经记不清了,对村子的印象被冲天的火光替代,只记得后来被带进宗门修行,师父御剑而行的身影同那天的仙人別无二致。

郁卓群沉默著,望著江辽时,在他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披头散髮,白衣脏污,不比身后的凡人乾净。

“……好。”

他踉蹌著站了起来,越过江辽往前走。

两人的身影消失后许久,梁婉瑶动了。

那把刺进砖块的剑还插在地上,她站起身来,握上剑柄的手有些颤抖。

剑扎得很深,拔的时候非常费力,梁婉瑶莽足了劲,平稳的呼吸也乱了大半,但她的腿脚很稳。

那剑最终还是被她拔了出来。

“你要干什么?”刘平不解,他看著梁婉瑶往城外走,方向正是三尖岭。恍惚间,他竟觉得她的身影和前两人有著微妙的相似。

梁婉瑶没回头,“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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