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如盖,星子稀疏。
群山连绵如巨兽趴伏,漆黑山影后,渐渐显露出几抹亮色。
只待红日东升,將山脚下的臥牛村照亮。
赵旭从昏沉中醒来,感觉四肢乏力,周身冰冷,口中乾渴疼痛,似是含了刀片。
眼前一片昏暗,唯有从门窗缝隙里透出些许微光。
窗外传来两个女人的声音。
“闺女,二郎好些了么?”
“烧退了,已经餵了药,只是还未醒。”
“看来二郎这一劫算过了,只是可怜了你赵伯伯和大郎……”
说到此处,声音停了一停,过了片刻才再次响起:
“也可怜了你,这下你们的婚期可耽误了!”
“娘!现在哪是说这个的时候?我进去看二哥了。”
“闺女等等,我煮了些粥,你餵二郎吃一些,也能好得快些。”
“知道了,娘!”
年轻女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害羞,隨后就是推门的声音。
一个提著瓦罐的人影走了进来,屋里没有点灯,赵旭也看不清来人模样。
只是借著门口光亮,依稀见对方身量十分高挑。
赵旭刚要说话,突觉太阳穴一阵剧痛,两世记忆如潮水涌入脑海。
“我穿越了?不对,应该是觉醒了宿慧……”
前世生於蜀地,父母早逝,普通社畜一个,碌碌无为,勉强温饱,空活三十余载仍孑然一身。
某日閒暇,爬山自娱,见崖前有人轻生,本欲上前劝阻,脚下一滑,跌落谷中……
“倒是无牵无掛,也好……”
赵旭头脑昏沉,消化完了前世记忆,又不禁想起这一世的处境。
这里是大夏朝,蜀州,眉山郡,青城县外的一个小山村。
此身年方十七,家中並无田產,以打猎为生,属於“猎户籍”。
同农户相比,猎户籍需缴纳的赋税要重得多。
寻常农户一个四五口之家,一年要缴的税粮,换算成银钱最多也就一两。
而猎户每年除了要交一人五钱银子的人头税外,还要交“山泽之税”。
即从所得猎物中分出几成来上交朝廷,包括但不限於皮毛,干肉,用来製造弓箭的翎羽,鱼胶,药材等等。
当然也可用银钱来抵,总之折算起来,猎户家一个人头要收近一两银子的税。
常人打猎多在大山外围,顶多也就打些狐兔,锦鸡之类,换了银钱买米,菜,盐,布等日用之物外,有些结余就算好的。
真正值钱的是野猪,麋鹿这等大货,需得去山林深处搜寻,其中风险自然也大。
而且需要数人围猎,就算侥倖成功,几人一分润,到手的钱也没多少。
若是狩猎过程中有人伤亡,不但是白忙一场,还要倒赔些钱进去。
赵旭家还好些,虽然母亲早逝,但父亲是村中猎头,有箭射飞鸟之绝技,在周围几十里都有名声。
兄长也有一手好猎术,不仅射箭得了父亲真传,且擅寻跡追捕,陷阱埋伏之技。
赵旭今年十七岁,因自幼体弱,打猎的本事並不出色,进山时只能帮父兄打下手。
一家三口靠山吃山,倒也能混个衣食不缺,甚至还有閒钱供赵旭识了字。
但今年夏季雨水多,猎户普遍收穫欠丰,所得银钱远不够交税。
赵旭之父身为猎头,自然是心急如焚。
几日之前,偶然听说山林深处有猛虎出没,眾人一商议,决定趁天气晴朗时冒险上山,想要猎得猛虎换取朝廷赏赐,也好抵些赋税。
(朝廷颁布律法,猎得虎豹者赏赐50000钱,约等於50两银子)。
猎虎是极危险之事,动身之前眾人早有约定,此次进山,生死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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