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拾捌回 泄天机 (四千字单章)
晁盖见无外人,便说那鲁智深乃是林冲的兄弟,来这里寻他,昨晚被他安排在了左近的宅院。
宋江一惊,吴用一喜,宋江忙提议道:“还请保正哥哥將人请来吃酒,我等正好一併候著林教头前来。”
晁盖正有此意,便命刘大去请。
不多时,鲁智深便大步流星来到前厅。
由晁盖做中间人,相互引见。
宋江更是三步並作两步,走上前行礼道:“昨日是小可恐节外生枝,才言语冒犯了大师,望乞饶恕则个。”
鲁智深抱拳还礼,嗓门甚大:“你就是宋押司啊,早就听江湖上人说山东呼保义这般好,那般好,听得洒家耳朵都起了茧子,今日终於得见,高兴还来不及,怎会见怪。”
晁盖又引见慢了几步的吴用,二人又是一番客套。
眾人入席就坐,不多时,一道道酒肉接连端上桌,酒也搬了两瓮上来。晁盖亲自起身为眾人斟酒,口中笑道:“来,眾位兄弟,今日莫分彼此,只管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晁某先敬各位一碗!”
鲁智深笑道:“哈哈哈,保正休要客气!洒家这肚子里的馋虫,早就叫唤了!”
眾人听了大笑,纷纷举杯饮酒,喝罢都叫好酒。
晁盖好奇问道:“与大师同来的那家父女,又是何人?”
鲁智深答道:“他二人,正是林冲兄弟的岳丈和娘子。”
晁盖一听,猛地一拍大腿:“哎呀!我这廝当真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我这便亲自去请老丈过来吃酒!”
鲁智深拦住他道:“保正休要去。老丈一把年岁,又兼一路奔波劳顿,已然乏了。方才刘大兄弟去请,他只说身上没甚力气,让我等自便,在那院中歇息便好。”
晁盖寻思一番,觉得也是,这才作罢,却又嘱咐刘大,另备一桌好酒好菜送將过去。
吴用何等样人,一听便已瞭然,这鲁智深是提前护送林冲家眷而来,二人关係定然莫逆。
他当即举碗,对著鲁智深敬道:“小可敬大师一盏!千里护送林教头家眷,真乃义薄云天,颇有关云长之风,真乃丈夫也!请!”
宋江与晁盖听了,方才醒悟过来,也连忙举杯敬酒。
鲁智深闻言,心中大是受用,哈哈大笑,將杯中酒一饮而尽,叫道:“些许小事,何足掛齿!”
几杯酒下肚,眾人言语便热络起来。
吴用趁机旁敲侧击,三言两语便从鲁智深口中,问出了林衝动手前的种种安排。
宋江、晁盖、吴用三人听得当事人讲述,不由得暗暗咋舌。
这林冲,端的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只因高衙內调戏他娘子不成,便敢冲入太尉府,一刀杀了当朝太尉!
这般果决狠辣,放眼天下,能有几人?
宋江暗自思忖,这林冲智勇双全,却失之刚猛,少了些隱忍,大好前程算是毁了。
晁盖则是摩拳擦掌,心嚮往之。
吴用想的还是之前那个问题,为何远在东京的林冲,会託付鲁智深,径直投奔这东溪村来?
他与保正素无往来,这是何道理,就敢那般篤定,保正会收留他一个犯下泼天大罪的家眷?
眾人又说起江湖传闻,特別是那桩为夺魁而辱杀郡王的奇闻。
鲁智深不以为然,粗声道:“此乃一派胡言!洒家兄弟杀了高俅老贼,官军正天罗地网地拿他,怎会去节外生枝,招惹甚的鸟魁?
洒家与林娘子、张教头一路行来,他们都说,林教头从不去青楼妓馆,不好女色,定是以讹传讹!”
晁盖却咂咂嘴,欲言又止。
鲁智深见他不信,言道:“庄主,有话直讲。”
晁盖有些不確定地说道:“昨日林冲兄弟来时,还带著两个女子。其中一个行礼时,自称李师师,另一个乃是她的丫鬟。那李师师端的生得是沉鱼落雁,闭月羞。怕不真是那东京城里的魁娘子?”
鲁智深闻言一愣,忙问道:“那女子现下何处?”
晁盖脸上露出一丝尷尬,乾笑道:“这个……都安排在大师你住的那处后宅,眼下正与林娘子在一处。”
这话一出,晁盖与宋江对视一眼,都强忍著笑意。
宋江笑道:“林教头真好汉,这等家事,自然处置得来。”
四人边吃边聊,直从午时,吃到日头偏西。
刘大这才引著一个高大汉子,进得院来。
来者不是別人,正是林冲。
他进得院来,一眼就看到了鲁智深,快步过来,长躬到底:“师兄,这一路辛苦了!”
鲁智深一拳锤在林冲臂膀上:“辛苦个甚!下次家眷你自个送,大闹东京这等快活事,须让与洒家!”
眾人闻言,也都大笑起来。
林冲奇道:“师兄如何到得比我还晚?”
鲁智深搔著光头,嘿嘿乾笑几声,才道:“洒家不识路,走岔了道,多绕了些时日。”
他却不好说,自个儿带著人一路跑去了孟州地界。
若非及时回头,怕不真叫人以为洒家拐了人家娘子私奔了。
林冲一拍额头,才想起前世,师兄真是不大识路的。
这时晁盖正欲向林冲介绍吴用。
林冲扫见对方,不是最后记忆里那个神形憔悴,双眼血丝的吴用,而是那个眉清目秀,面白须长的吴用。
想起初见是便是对自己拱火,使得自己火併了王伦,忍不住笑道:“小可见过军师。”
在场几人都是一愣。这话说得怎地这般顺口,仿佛称呼过了许多次了那般。
此时,吴用心中翻江倒海,刚刚林冲那眼神,分明就是认得自己,这让吴用猛地想起晁盖之前所言。
“好似我二人前世便已熟识……且是那等割头换颈的兄弟。”
此刻吴用只觉头皮发麻,脑门一抽一抽地疼。
他失了一贯的冷静,说话也有些结巴:“林……林教头,何……何以识得小生?”
几人都把目光看向林冲,这也是他们的疑惑。
林衝心道:重生之事,不若直说了,免得宋江这一次还执迷不悟,免得晁盖哥哥死於非命,免得吴用军师跟错了人,日后招募兄弟们会梁山,也能事半功倍。
尤其金人入侵之事,更是该早做宣扬,爭取更多人警觉。
林冲面色郑重,扫视了一眼眾人,开口说道:“……”
怎料话都嘴边,却怎么都张不开嘴,连喉咙都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环眼瞪得溜圆,脸憋得通红,一股笼罩全身的恐慌感袭来,仿佛下一刻自己即將死去那般。
內心惊涛骇浪,猛地升起一个念头:难道,天机不可泄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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