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贰拾一回 一叶秋 (六千字大章)
林冲翻身上马,对吴用道:“军师先走,我与师兄断后!”
吴用领命,一抖韁绳,马车轔轔启动,直奔北门。
林冲则与鲁智深並马而立,从容应对,且战且退,配合得甚是默契。
…………
“关城门!快关城门!”城头之上,传令兵嘶声高呼,沿著城墙狂奔。
四名守城官兵得令,两人一组,奔向厚重的城门,合力去推。
左侧一名官兵手刚触到城门,忽觉眼前寒光一闪,隨即手掌剧痛,半只手掌竟被齐齐削落,惨叫声撕心裂肺。
他身旁的同伴尚未反应过来,一柄钢刀已如毒蛇出洞,狠狠捅入他的腹中。那官兵双目暴睁,死死抓住刀刃,难以置信地看著眼前这虬髯大汉。
晁盖面无表情,弃了那柄被抓住的刀,反手抽出断掌官兵腰间的佩刀,刀光一转,便在那官兵颈上划出一道血线。
这血腥的一幕发生得太快,城门口的百姓惊叫一声“杀人啦!”,顿时如炸开的油锅,四散奔逃。
另一侧的两名官兵这才回过神来,怪叫著抽出佩刀,朝晁盖扑来。
晁盖挥舞抢来的钢刀,与二人战作一团。
那二人平日里作威作福尚可,真对上这般凶厉之徒,哪里是对手。只觉对方势大力沉,刀刀直逼要害,不过数合,便已左支右拙。二人交换了一个眼色,齐声大吼:“併肩子上!”
晁盖见状,横刀在前,严阵以待。谁知那二人吼声未落,竟不约而同地转身,朝著反方向逃窜!
晁盖一愣,隨即脸上浮现出鄙夷的冷笑。他最恨这等无义卖友的小人,大步流星赶上前去。
二人见逃脱无望,慌忙丟下兵器,跪地求饶:“好汉饶命!”
晁盖充耳不闻,手起刀落,结果了二人性命。
做完这一切,他屹立於城门之下,目光投向城內深处,不知是官兵先到,还是林冲兄弟先到。
城头之上,聒噪的锣声骤然响起,一队十余人的官兵已从城墙上衝杀下来。
晁盖握紧手中滴血的钢刀,想起林冲的嘱託:“北门若失,我等便成了瓮中之鱉,插翅难飞!”
他胸中豪气顿生,大吼一声,不退反进,迎著那队官兵冲了上去!
晁盖虽勇,但双拳难敌四手。砍翻两人之后,他渐渐陷入重围,身上瞬间多了数道伤口,鲜血浸透了衣衫。
“直娘贼!”晁盖双目赤红,凶性大发,全然不顾防守,只以命换命。
又斗片刻,他再砍翻两人,手中钢刀却已卷了刃。晁盖大口喘著粗气,眼前阵阵发黑。
几名官兵见有机可乘,怪叫著一拥而上!
晁盖正欲捨命一搏,忽闻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踏在青石板上,如催命鼓点!
“保正休慌,我等来也!”吴用的声音远远传来。
却见两条铜链飞出,將最前的官兵打倒,晁盖顺势补了一刀,將那人捅了个对穿。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从马车旁呼啸而过,正是林冲!胯下黑马如龙,只一合,便將冲在最前的两名官兵砍翻在地!
剩下的官兵哪还敢再战,哭爹喊娘地逃散开去,跑得慢的,皆被林冲一刀一个,结果了性命。
马车堪堪驰到跟前,吴用高声喊道:“保正快上车!”
晁盖用尽最后气力,纵身一跃,攀上马车。
吴用一把將他拉入车厢,说道:“哥哥且在后面歇息!”言罢,猛地一抖韁绳,马车加速前冲。
晁盖一屁股坐倒在车厢內,见到宋江自是一惊,还躺著一个浑身是血之人,正是白胜,还有一旁的白胜浑家。
他顾不得身上伤痛,问道:“公明贤弟,你怎的在这儿?”
宋江一脸惨笑:“哥哥,待逃出升天,再敘旧不迟。”
晁盖頷首,他撩开后帘向外望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林冲又驱马到了马车后,与鲁智深二人双骑並立,一把刀,一根禪杖,如两尊门神,死死扼住狭窄的街道。
追兵虽眾,却被二人杀得鬼哭狼嚎,竟无一人能越雷池半步。
二人交替衝杀,又缓缓后退,始终与马车保持著不远不近的距离。
饶是如此,追兵依旧如潮水般涌来,想要彻底甩脱,却也极难。
马车刚出城不远,官兵终於不受街道地形限制,如开闸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步卒在前,长枪如林;骑兵在后,铁蹄如雷,黑压压一片,怕不下千人。
马车在坑洼的土路上顛簸,速度远不及骑兵。不过片刻,官兵的步卒已从后方逼近,两侧更有几十骑兵分出,如两只张开的铁钳,朝著前方包抄而去,一个巨大的合围之势渐渐成型。
白胜看著这阵仗,嚇得面无人色,哭喊道:“哥哥们,莫管小人,你们骑马快走!”
晁盖怒骂一句:“闭上你个鸟嘴!俺们是那等撇下兄弟逃命的人么!”
正此时,又一彪人马出城,为首一员將领,肥头大耳,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被一队装备精良的骑兵簇拥著。
宋江眼尖,一眼便认出骑兵的装束,正是那日何涛带来的骑弩队!他脸色煞白,指著那队人马,声音都变了调:“是那支弩兵!黄安那廝把他们也带来了!人还更多了”
他心头狂跳,那日与何涛吃酒,他便见过这弩兵的厉害。人人背负双弩,可交替发射,百步之內,箭如雨下。他当时便断定,任林冲有通天之能,也绝无可能在攒射下活命。
吴用回头望去,脸色亦是惨白。官兵即將合围,又有骑弩队这等利器在侧,即便己方友林冲与鲁智深二人,也难以匹敌。这分明是个死局,纵是他智计百出,此刻也想不出任何破局之法。
马车上人心惶惶,殿后的林冲与鲁智深却勒马並肩,对视一眼,竟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
林冲的目光扫过那看似声势浩大,实则阵型散乱的官兵,淡淡道:“看来这些厢军操练不足,攻防阵列,毫无章法。”
鲁智深更是满脸不屑:“比西军差得远了!稍给些压力,便要自溃。”
林冲嘴角一勾:“师兄,你我顶到两百步外,看他们如何应对?”
鲁智深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洒家看,他们扛不到这个距离!”
“那便赌一坛好酒!”
“痛快!”
话音未落,二人催动坐骑,如两支离弦之箭,朝著那黑压压的官兵大阵,直衝而去!
马车上的晁盖、吴用等人见状,无不骇然失色,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只觉这二人疯了,这般举动,与飞蛾扑火何异!
二人双骑,便如两柄烧红的尖刀,悍然扎入官兵阵中!刀光起,人头落;杖影过,血溅。挡在马前的步卒,被撞得筋断骨折,飞上半空。二人马速不减,竟是直扑中军主將!
黄安只觉一股寒气从尾椎直衝天灵盖,那豹头环眼的汉子,一双眸子已死死锁住自己。
只听得林冲爆喝一声,声如奔雷:“师兄,与我一併擒下那贼將!”
沿途官兵试图阻拦,却如纸糊的一般,一触即溃,纷纷抱头鼠窜,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何涛等人的死状在黄安眼前一闪而过。
他这个官位本就是钱捐来的,可不是用来拼命的。
此刻心中清明无比:我家中尚有万贯家財,娇妻美妾,岂能为这几个贼人把性命搭上?不值,当真不值!
他猛地一拽韁绳,拨马便逃。他身周那支骑弩队,见主將都跑了,自己离著那两个煞星尚有三百步开外,哪里敢等,怪叫一声,也跟著调转马头,没命地狂奔。
主將一逃,军心立散。前排的步卒见主帅和骑兵都跑了,哪里还有半点战心,丟盔弃甲,哭爹喊娘。千人大军,竟被二人冲得七零八落,自相践踏,死伤无数。
这就是大宋战力拉胯的关键所在,主將给不了官兵决心,官兵给不了主將安全,彼此相互作用。
千人的队伍,还真不如千头猪来的有威胁。
马车上,晁盖、吴用、宋江等人看得是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宋江更是面如死灰,喃喃自语:“厢军之疲敝,竟至於斯……”
唯有白胜,热泪盈眶,双手死死攥成拳头,激动得浑身颤抖。
残阳如血,为那两尊纵马驰骋的杀神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他痴痴地望著,泪水模糊双眼,只觉一阵恍惚。
视野里,那胖大和尚的身影渐渐模糊,竟换成了自己的模样。他与林英雄並肩而立,手中提著刀,杀得那些官兵屁滚尿流,人仰马翻!
他在战马上驰骋,满脸血水,却忍不住大笑,仰天大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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