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观棋始终风轻云淡：“你知道为什么hoar的执行董事一定要撤店吗？”
应亦真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旦走了，商场就完了，只能陪着笑：“苏董…您看续约那件事…”不喜欢他干脆利落瓦解了困扰她前十九年的地狱，不喜欢他如此主动给她一个遮风挡雨的家。
应铎总以为她是光，其实她只是冰箱里的灯，只要触摸就知道是冰冷的，虚无的，功利的，一转身关门就会立刻熄灭不再伪装。
“我不想我的孩子在后妈手上受苦，也不想自己辛苦打理的一切全部送到他人手上，而且应亦真有钱，就算没有感情了都还有钱，我退出，什么都会让小三捞到。”
“听说应总和一位李小姐走得很近，今天怎么是太太跟过来？”
秦惠突然明白了一切，似乎懂自己拿捏了应亦真的死穴：
他哑声道：“刚刚我好像听见你叫我多多。”
就是不知道他的反应怎么是那样的。
唐观棋提醒她：“你的专业很适合管理应亦真的产业，你懂我什么意思吗？”
他深知一切名望、金钱、地位、权力都无法和听到她声音那一刻的愉悦相比。
秦惠也笑：“是真是假，您二位到时候来看看我上任不就知道了？”
秦惠当然明白，她不可以大闹，不可以捉奸，不能把事情挑得太明，她要钱，就要息事宁人。
应铎轻笑，也是，他梦里观棋一直叫他，大概率是没有分清现实梦境，他撑着床坐起来：
唐观棋轻轻搅拌杯里的咖啡，将拉搅散，须臾才道：“听说你是斯坦福的管理科学和经济学双学位本科，经济学的硕士。”
她匆匆忙忙赶去约好的地方，包厢是带露台的，唐观棋就坐在露台上喝咖啡，看着楼下的人潮汹涌，她的长裙裙摆在风里微微摇晃。
虽然唐观棋没有告诉她小三是谁，但秦惠看着这个自己不久前还鄙夷的便宜大嫂，这一刻，却是眼热的万分感谢：“多谢大嫂。”
秦惠回想着：“是…繁霜。”
苏太太笑起来：“这样也是好事，起码你们内部团结一条心，做起事来没有那么麻烦。”
秦惠没想到还有自己能帮到大嫂的事：“您说。”
唐观棋了然：“这件事闹大了，你这个婚就非离不可了，你懂我意思吗？”
再见唐观棋，她有些怯怯的：“大嫂…”
麦青虽然不看好，但也顺从应好。
苏太太温柔笑着，有些好奇：“这是真的吗？你们夫妻二人一起共事？”
唐观棋问：“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了吧？”
秦惠拿了杯果汁和对方碰杯，满面笑容：“如果hoar考虑和我们再合作，那估计您就要被我和我老公两个人轮流烦了，又要和他交接，店铺具体事宜又要和我交接，您以后都要不停见我们夫妻两个了。”
他起身，把她搂进怀里，安慰道：“过敏不怪你，是我冇问过你就饮你的杯，而且我正是身体好的年纪，不至于因为一次过敏就有后遗症。”
唐观棋被风吹拂着，看这个本应该凭借高知大放光彩的女人，此刻却囿于捉小三和生孩子，甚至四百万都能理解成内涵她生死胎，其实很可惜：
希望一个在爆破案中深受其害，听力敏感幻听严重的有钱男人，注意到她这个长相不错，安静无声的年轻女孩。
她是哑过，但在被曾芳推下去的第二个月，已经恢复如初。
应亦真听见这句话，心上不无惊讶，自己一直没有得到的机会，竟然在秦惠三言两语间有了向他敞开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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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观棋一如往常，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他，乌色的眼眸静幽：“你听错了。”
应铎了然，他自己笑自己：“原来如此，本来我还想给你看看最新的婚纱设计图，听听你的意见，好让设计师可以尽快修改，这下都耽误了。”
距离爆破案过去了大半年。
她用二十年学会隐忍，当然也能学会闭嘴。
苏董笑意很淡，虽然这个理由听起来对路，但明显他没有信，不紧不慢反问：“是吗？”
应亦真不知道秦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时间想甩开秦惠的手，却被秦惠牢牢把住，不让他松开。
不会吵到他，不会影响他，长相身材也够格，她自认为远远超过大多数人，还是他的大学同系后辈，有足够多的共同语言，且这语言只会安安静静，不给他造成任何麻烦。
“是，我知道，而且应亦真为了这个品牌忙前忙后，又是赔笑又是讨好，还是有应家作背书，才勉强同意入驻一季度试试看的。”
她愿意出卖良知，给付得起价钱的上帝，只求换一根救命稻草。
应亦真一转头，就看见这几天都在家里哭哭啼啼的秦惠，竟然光彩照人，礼服选得大气端庄，妆容精致，活脱脱比出事前状态还好。
唐观棋直接点醒她：“因为hoar的执行董事也知道了应亦真出轨的事情。”
管宴会管采买管各家的鸡零狗碎，还要照顾老人，招待客人，处理纠纷。
为了维护品牌形象，不和他合作是理所当然。
这是秦惠的盲区，她不管应亦真的生意，只管内宅事物：“这个…我不清楚。”
秦惠自嘲道：“我念大学的时候，应该也没有想到我会是今天这样。”
应亦真莫名紧张得吞咽口水。
想明白这一切，应亦真连忙笑道：“哪会，我如果真的敢，我老婆明天就会把我赶出家门。”
苏董看着应亦真，语气捉摸不透，似试探似真心：
她有要和他索取的东西，亦有本钱去换，她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想被曾芳一家人拖入地狱，不想嫁给一个自己厌恶的人，更不想成为工具，余生都为钟家那一家贱人买单。
苏董随手从侍者托盘里拿了一杯酒：“应太太，第一次见，久仰。”
应铎都还未从刚刚的美梦中完全抽离，全身心都还是那种愉悦满足的感觉，听到她的声音，哪怕是梦里，都无比知足，一种精神达到极致的愉悦。
唐观棋看她懂了，有意提醒：“但我不是白帮你的，你在应家这么多年，应该把应家上下都摸透熟悉了，视角和家族办公室肯定不一样。”
“后面大家都传开了，三房那个傻的，连自己的儿子对蔓越莓过敏都不知道，差点把儿子喂死，也是那之后开始，大家都开始认为三房不足为惧，逐渐忽略我和我阿妈。”
她轻轻呼吸着，应铎拍着她的背，像哄孩子一样慢声道：
秦惠看着面前连通的另一台平板显示一行字，她苦笑了一声：“您应该想得到，我过得很煎熬，甚至都无法正常入睡。”
“我知道我一离婚，这一切就是拱手让人，刚好给小三腾位置，我不甘心。”
“说实话，我看见你个人介绍的时候，很意外。”
“当然…不会。”
窗外的风幽摇树梢，无边无际的天空连着大海。
如果观棋是真的能说话多好。
只是因为感觉到她哑之后，钟蓉的针对变少，曾芳的刁难变浅，更像是想把她当成透明人，所以她识时务藏锋，如他们所愿当个哑女，选择对自己更安全的方式龟缩着。
唐观棋不解。
真就这么闲，因为看不惯吗？
他想梦里的一切都成真。
他不是那种逢场作戏，钱买感情的人，他比她想象中要好，好很多很多。
所以周竹文说自己母亲是这方面世界级的权威医生，可以帮忙治疗她的病，她拒绝了。
以秦惠的家境，应该不是买的学历。
应铎看她眼睛红了，心脏有微刺的感觉：“怎么哭了？”
但应亦真出轨，对hoar的执行董事又没有什么影响。
秦惠有一刹那的火光闪过脑海，撒泼打滚哭求男人都没有用，只有拿捏住他的要害，他才会顺从。
她当然不是全骗应铎的。
唐观棋笑：“你都知道，怎么猜不到苏董不和你老公合作的原因？”
是个男人应该都知道不要白不要。
唐观棋轻笑，在她身上有种站在高纬度看事情的游刃有余：“是啊，叫繁霜，你猜猜他老婆叫什么？”
*唐观棋第二天见了麦青，问起秦惠的事情。
应亦真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什么，秦惠一甩清他和李小姐的关系，表示他们两个才是真的亲密，苏董夫妻态度马上变了。
不喜欢他事事总考虑她，不喜欢他从始至终哪怕坏心眼露馅都包容她，
唐观棋转过头来，对她笑了一下，示意她坐。在平板上打字问她：“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秦惠很久都没有答，过了起码有五六分钟，终于，唐观棋听见她弱弱的声音：“我不想离。”
“哎呀真是来迟了，亦真说了很多次要带我来见见您，我一直忙商场的事，都没有时间，真是失礼了，苏董，第一次见，我是秦惠，亦真的太太。”
唐观棋不会多浪费时间，开门见山：“议事之前我要问问你，你想离婚吗？”
唐观棋听着他温柔的言语，他胸膛很温暖，似乎可以永远依靠，他也不会觉得厌倦。
她点了一下头，应铎轻笑：“那就睡觉觉了，bb猪。”
她坐在床边，灯光像丝绸一样垂落在她身上，她似油画里的人物，有清晰的光影明暗，反而看不真切，只看见她手慢慢动作：“婚纱不用急着做，慢慢来吧。”
唐观棋第二天就得到应亦真哄那位李小姐打胎的消息。
说怀孕的时间还多，不差这一个。
想想也是，应亦真根本不缺孩子。
看来是怕出轨的事走漏风声，一旦肚子大起来就瞒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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