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傅平澜,开局(大章)
雪清在临仙界並未停留太久。
在那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上,她已经寻不到曾经的半分踪跡了。
她行走於红尘万丈,游歷数月,心境略有沉淀,却也愈发感受到一种与这片土地,甚至於这个时代的疏离感。
那小道士的卦辞,余音仍在心底若有若无地迴响,雪清將其深深压入心底,不再多想游歷途中,她听闻了许多关於正初的传说,见到了诸多神祠道院,这些人对於正初的称呼並不统一,有称其为道君,亦有生灵唤他为道祖。
炼烈士的道统,已在下界铺开,但修为有成者,並不多见。
將整个临仙界转了一圈后,雪清悄然离去,身影没入无垠的宇宙深空。
这一次,她没有急於赶路,而是放缓了速度,穿行於一条条星际古路之中。
沿途所见,让她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满目疮,已不足以形容宇宙此刻的惨状,昔日繁华的星域,如今只剩下破碎的星辰残骸,如同巨兽的尺骨,冰冷地漂浮在真空之中。
原本流淌著璀璨星光的星河带,变得黯淡无光,许多区域甚至出现了大面积的断层,仿佛被无形的利刃斩断。
一些曾经孕育了辉煌文明的生命星辰,此刻如同被烧焦的炭块,表面覆盖著凝固的熔岩和厚厚的宇宙尘埃,死寂无声。
战爭的痕跡无处不在,巨大的战舟残骸,散落在星空间,有些还在缓慢地燃烧,接连爆炸,释放出最后的光和热。
偶尔能看到一些残存的修士在废墟中挣扎,搜寻著可能倖存的同门或资源,眼神皆是麻木而绝望。
一些星域的空间结构都变得极不稳定,时而裂开漆黑的缝隙,吞噬著周围的一切,那是时空领域的生灵碰撞后留下的痕跡,难以磨灭。
宇宙风暴如同海啸,在星空中肆意穿梭,所过之处,光线都被扭曲吞噬。
曾经充满生机的星云,如今色彩黯淡,內部孕育的恆星胚胎大多已天折,只留下冰冷的星核,甚至能看到一些种族整个母星被彻底抹去的可怕景象,连一丝文明存在的痕跡都未曾留下。
这就是道爭。
无尽亿方生灵的怨气,似乎穿透了宇宙星空,不断迴荡在雪清的感知里。
她成就祖境,已然屹立於万道之巔,是眾生顶点,但目睹这一切,依旧感到一种深沉的无力。
这些生灵死后,仍旧要经歷一场杀伐,在寰宇深渊之中挣扎,才能轮迴转世,而轮迴之后,也仍旧要在道爭之间沉浮。
这就是眼下这个纪元的常態。
生灵的力量,在这样席捲整个宇宙的浩劫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她脚步快了些,不愿再多看这人间地狱之景。
穿过层层叠叠的破碎星域,雪清再度回到了武阁祖地。
相较於外界的混乱与死寂,武阁內部虽然也瀰漫著紧张的战备气氛,但至少秩序井然,算得上是眼下大宇宙之中为数不多的安寧之地。
雪清没有回去闭关,只是在祖地內游荡,她需要一些时间,让自己的心从外界的惨状中平復下来。
武阁之內,有一部分相对寧静的区域,並未被如今大宇宙之间的局势所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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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供低阶弟子居住生活的园林山峦,便是一片祥和。
灵气氮,古木参天,奇异草点缀,偶尔有灵鹿仙鹤悠然而过,与外界的战火纷飞恍若两个世界。
在一片开满淡紫灵的海边缘,雪清的脚步微微一顿。
她的目光,被一个小小的身影吸引l。
那是一个看起来约莫七八岁的孩童,一身武阁初级弟子的常服,蹲在丛旁,满脸小心翼翼。
雪清悄然走近几步,没有惊动他。
那孩童手中,捧著一只灵雀,翅膀受了伤,羽毛略显凌乱,已然无法飞行。
他的小脸上满是专注和心疼,凝聚起一丝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元力,极其轻柔地覆盖在灵雀受伤的翅膀上。
动作笨拙而生涩,显然並未学过任何治疗法术,只是凭藉本能,试图用自已微薄的力量去温暖和安抚那只受伤的灵雀。
他的眸光清澈得像山涧最纯净的泉水,没有丝毫杂质,只有纯粹的怜悯与关爱:
“不怕,很快就不疼了—”
在如今这个杀戮司空见惯,强者为尊的武阁,甚至在整个大宇宙背景下,这种眼神,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那份发自內心,不掺任何功利色彩的纯善,让雪清心绪微动,若有所思。
在武阁这般弱肉强食之地,出现这样一个孩子,属实有些异类。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出声。
男孩尝试了数次,那微弱的元力对於治疗伤势效果甚微,灵雀依旧痛苦地颤抖,一时间,他急得额头冒汗,却並没有放弃。
他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瓶,取出灵丹,有些不舍的下一小点,碾碎了,耐心地餵到灵雀嘴边。
紫色海的另一头,传来一阵嬉闹声,源自几个稍大些的武阁少年,在模擬斯杀战斗,拳脚碰撞声不绝於耳,激起的气浪,席捲四面八方,一时间瓣泥点如雨落。
听到这些声音,男孩儿小小的身子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露出一丝明显的不喜和畏惧,下意识缩了缩身子,將自己藏了起来。
雪清心中一动,一个念头悄然升起。
或许,传承武道,未必只需要杀伐果断,锐意进取的猛士。
慈悲,同样是大道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眼前这个孩子,或许能走出一条与眾不同的武道之路。
她缓步走了过去。
听到脚步声,男童警觉回身,抬头看见雪清,他先是一愣,隨即有些紧张地站起身,小手下意识地背到了身后,藏起那只灵雀,小脸微红,怯生生弯腰一礼:“前辈——”
雪清蹲下身,语调平和:“你在这里做什么?”
男孩看了看雪清,犹豫了一瞬,还是將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老实回答:
“它受伤了,飞不动,我想帮帮它。”
掌心之中,那只灵雀瑟瑟发抖,因为雪清的气息,不敢再有分毫挣扎。
雪清望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切的诸多少年,轻声问道:“你不喜欢练武?”
男孩儿低下头,声音渐弱:“动手,就会有人受伤,不太好——
以往这种话说出来,就会被家里长辈训斥没出息,但他不想撒谎。
一番简单的交流后,雪清知道了男孩儿的名字。
很普通的名字,在武阁弟子中並不少见。
炎枫·—·
雪清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心中念头愈发清晰。
她伸出手指,轻轻一点,一道柔和而充满生机的真元注入灵雀体內。
灵雀翅膀上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癒合,很快便恢復了活力,扑棱著翅膀,腾空而起。
下一瞬,它的骨架撑开,瞬息间飞鸟化凤,翼展数丈有余,生命层次发生了根本性的蜕变,它绕著雪清和炎枫飞了两圈,发出清脆的长鸣,而后振翅高飞,转瞬消失在虚空尽头。
炎枫目瞪口呆,脸上满是惊异和崇拜:“前辈,您好厉害!”
雪清眸光微闪,浅声道:“回去休息吧。”
待炎枫离去后,雪清神念微动,向炎琦武祖发出了一道讯息。
炎枫与炎琦之间,存在血脉牵连,毫无疑问是炎琦的后辈。
炎琦的回应来得很快,对於雪清这位新晋武祖想要收徒,他自然没有意见。
至於炎枫·—已是他不知第几代的后辈了,族內重名的好像就有好几个,没有多少印象。
对於活了无尽岁月的古祖而言,血脉后裔实在太多,除非是极其出色的嫡系,否则很难一一关注。
得雪清看中,那自然是那孩子的造化,不必过问太多。
得到炎琦的首肯,雪清便不再犹豫,她並未打算將收徒之事大操大办,武阁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她也不想过於张扬,只通知了两个人,楚政和蚀日啼。
蚀日啼正在处理一些事情,脱不开身,並未到场,只传回一道神念表示知晓並祝贺。
楚政自然是来了。
收徒的过程简单得近乎朴素。
炎枫换上了一身稍显正式的新衣,小脸上满是紧张和侷促。
他年岁尚浅,对於祖境的概念还很模糊,只知道眼前这位要收自己为徒的前辈,和旁边那位气息更加深不可测的前辈,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炎枫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端起一旁早已备好的灵茶,小手微微有些颤抖,恭敬地走到雪清面前。
他双膝跪地,將茶杯举过头顶,声音带著孩童特有的清亮,却又因紧张而有些底气不足:
“师尊,请喝茶。”
雪清看著眼前这个眼神纯净,带著些许惶恐的孩子,目光柔和了些许。
她接过茶杯,杯中的灵茶叶片舒展,氮盒著淡淡的灵气和清香。
她轻轻抿了一口,点了点头,温声道:
“自今日起,你便是我雪清的关门弟子,望你恪守本心,勤修武德。”
“弟子谨记师尊教诲。”炎枫恭声应道,如释重负般鬆了口气。
接著,炎枫又端起另一杯灵茶,走到楚政面前,同样恭敬地奉上:
“您喝茶。”
楚政看著递到面前的玉杯。
杯中灵茶色泽澄碧,热气,映照著他深邃的双眼。
他眸光微不可察地闪动了一下,脑海中瞬间掠过了无数纷杂的念头与画面。
炎枫。
后世的武祖。
他所见的炎枫,满头银髮,浑身上下,满是暮气,眼神锐利如刀,周身瀰漫著铁血之气,与眼前这个因为奉茶而紧张得小手微抖,眼神纯净懵懂的孩童,根本联繫不到一起。
时空的错位之感,让楚政的心湖泛起一丝极淡的波澜。
他仿佛看到了时间长河在此处打了一个微妙的水,足以影响未来时空的关键节点,在这平淡无奇的奉茶仪式中,悄然埋下了种子。
他没有多说什么,接过玉杯,將杯中灵茶一饮而尽。
茶水温润,带著灵气流入腹中,在此刻却仿佛比世间最烈的酒,更让人回味悠长。
他放下茶杯,目光再次落在炎枫身上,那目光中,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深意。
大殿之外,星空依旧,宇宙的纷爭远未停歇。
但在这方小小的殿宇之內,一个关乎未来的传承,就此確立。
一颗名为炎枫的种子,已被种下,只待岁月的浇灌。
只是,楚政在其未曾生根发芽之际,便已经看到了其凋零之景。
雪清让炎枫先出去,望向楚政,沉声道:
“我前不久回了一趟临仙界,那里变化很多。”
雪清沉声开口,神色平静:
“我遇到了个小道士,他给我算了一卦,说我此生难得善终,门庭冷落,与你之间亦是有缘无份。”
她的目光落在殿前的两座坟家之上,声音微沉:
“如今看来,这第二句,跟第三句,算是都对了。”
楚政默然,他与雪清之间的关係,本就是剪不断理还乱,始终隔了一层。
但如今再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时空长河即將迎来拐点,他需要在合適的时机,做唯一正確的事,其他的,都要往后放。
“那小道士还说了什么?”
楚政隨口问了一句,对於雪清的命数,他一直有些看不透,除了蚀日啼之外,后世亦完全听不到任何关於雪清的消息。
其分魂之弊,直到现如今,他也弄不清缘由,很多事依旧笼罩在迷雾之中。
“没什么。”
雪清微微摇头,不再开口。
转眼之间,便已过去了十余载。
这十余年间,蚀日啼在武阁內部进行了一系列隱秘而周全的安排。
他逐步將一些核心权力下放,尤其是加强了对君煌的培养和扶持,使其在武阁內的威望和实际掌控力进一步提升。
同时,他也以闭关参悟武境为由,逐渐淡出了武阁的大局统筹,为之后的消失做好铺垫。
一切都在静默中有条不素地进行著。
与此同时,楚政开始稳步推进他那庞大而复杂的计划。
这十余年里,他与仙庭的云天机之间的联繫变得异常频繁。
两人时常通过隱秘的渠道交流,神念跨越无尽星域,共同完善著计划的每一个细节。
对云天机那一面,楚政的计划自然是另外一套说辞。
轮迴古路,蕴含逆转生死奥秘的古老路径,在寰宇大界显现,蚀日啼因其武道特性,对此路有著超乎寻常的渴求,定会前往探查。
以此为饵,他邀云天机联手,在寰宇大界布下绝杀之局。
云天机对蚀日啼的恨意刻骨铭心,加之轮迴路的传说对於任何修行者都有莫大吸引力,云天机並未怀疑。
在楚政编造的谎言以及真诚合作的態度下,云天机並未生出太多疑心,顺利咬鉤,投入到了计划的执行中。
在这一过程之中,楚政的另一项重要准备也同步展开。
他在寰宇大界用以化劫的诸多化身之中,最强的一道化身,已是一方神府之主,统辖玄天神府,坐镇一府之地,在寰宇大界拥有不小的影响力。
楚政通过这一道化身,在这些年之间,开始秘密联络那些与蚀日啼,以及与武阁素有旧怨的寰宇古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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