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他虽然跑了,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谁让他自报家门呢,不出几个小时,顾明远就带人找到了他。

童站长也疑惑地看着他,这人真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陆鼠儿?

军统行动队的便衣已经不忍直视,这也太惨了。

李觉自觉理亏,小声训斥顾明远:

“搞什么名堂?你干的?”

顾明远揉了揉红肿的拳头,无所谓地说:“一个小偷,嘴巴倒挺硬,一时手痒,教训了几下。”

“滚一边去!”李觉瞪了他一眼,转头对童站长说:“童站长,实在抱歉!我真没想到这小子敢这么放肆,是我管教不严,回头一定收拾他。”

童站长不置可否,只转头问陆鼠儿:“陆警官,是这样吗?”

陆鼠儿很平静:“我不是小偷。”

“哦,那就好。”童站长已从张义那里知道是因摩托车惹的祸,至于其他的事,他懒得过问,只说:

“行了,既然没事,就跟我去见张处长吧。”说完他便转身走了。

陆鼠儿沉默了一会,闷声跟上。

办公室里只剩下李觉和顾明远两人。地上到处都能看见血迹。

李觉既恼火,又有些无奈:“蠢货,谁让你对他动私刑的?”

顾明远愤愤不平:“姐夫,一个小偷罢了,至于吗?这小子伙同别人抢走了我的摩托车,要不是想逼问出幕后黑手,我早就将他打死了。”

李觉冷哼一声:“小偷罢了?他现在是军统的人,身上披了层皮,做事多动点脑子。”

顾明远冷笑:“我早就打听清楚了,这小瘪三不知烧了什么高香,竟然入了军统什么张处长的眼,摇身一变成了警察。哼,这小子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我觉得,这事和姓张的脱不了干系,说不定就是他抢了我的摩托车。姐夫,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你一定要为我做主。”

李觉转身欲走,听到他这番话,停住了。他侧过脸问道:

“怎么做主?”

“当然是找他当面对质,让他还回我的车,赔礼道歉。”他看了看李觉,“姐夫,姓戴的都要给你面子,更别说他一个什么处长。”

啪!

李觉一记耳光抽在了顾明远的脸上,吼道:

“再敢打着我的旗号乱来,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顾明远被打蒙了,杀猪似地嚎叫起来:

“姐夫,你敢打我?你竟然打我?我要告诉我姐去。”

李觉一听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滚,正好带着那贱货滚回山东老家去。”

这李觉人老心不老,是那种“人在下死,做鬼也分流”的角,行军到江浙的途中,已先后纳了两房小妾。行军途中,先看中了舞台上扮穆桂英的旦,顺手牵羊又纳了一个街头卖艺的女伶。

用他的话来说,这叫“美人帐下歌犹舞,战士军前半死生”。

他的大姨太如今不过芳龄二十,高个鹅蛋脸,一双滴溜大眼珠,两片微微上翘的薄嘴唇,肤白貌美,给人印象是既娇嗔,又泼辣,和家人死气沉沉的黄脸婆形成鲜明对比。

原来她最为得宠,只因她嫌弃李觉烟瘾大嘴臭,亲热时总爱别过脸去不肯让李觉亲嘴,久而久之李觉也就对她腻味了。

而顾明远的姐姐,这位二姨太,因为常年街头表演,风餐露宿,有一身古铜色的皮肤,又因有武术在身,身份丰满,可谓前凸、后翘,处处散发着勾人的魅力,让李觉食之如饴,欲罢不能,因此连带着顾明远的身份也水涨船高。

可这会李觉焦头烂额,自顾不暇,哪里还容得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舅子叫嚣要挟,立刻一顿拳打脚踢。

顾明远见便宜姐夫真暴怒了,顿时胆战心惊,拔腿就往门外跑。慌不择路被门槛扳了一下,差点跌倒。幸亏门口守候的手下眼疾手快,赶紧上前搀住,才不至于摔个狗吃屎,当下如丧家之犬逃走了。

另一边,在医院上完药的陆鼠儿此刻已被带到了张义面前。

张义示意沈若竹等人出去,病房里只剩下他和陆鼠儿两人。

“被逮的时候想过后果吗?”

张义看见陆鼠儿肿成猪头的样子,也愣了下。这家伙好像每次遇到他的时候,都被人揍得不轻。

“想过。”陆鼠儿低着头,恨不得将自己肿成猪头般的脸藏起来。

“哦,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固执呢?供出我又何妨?”

“我现在不是小偷,是警察了,不想对不起这身衣服,更不能出卖您。”陆鼠儿抬起头,鼻青脸肿地挤出一个笑容,“张处长,盗亦有道,属下卑职之前说过愿附骥尾,效犬马之劳,男子汉大丈夫,说话一口唾沫一口钉,您是我的恩人,我断然不会出卖您的。”

张义有些意外,打量他几眼:“想报仇吗?”

“想,做梦都想!”陆鼠儿点头,又摇头:“但卑职想自己报仇。”

张义更意外了,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几分认真,想了想说:

“给你放几天假,养好伤,安顿好家里,到时候出趟远门。”

陆鼠儿问:“去哪儿?”

“到时候就知道了。”张义没头没脑地扔出一句话,挥手让他出去。

另一边,戴春风所在的房间里,此刻他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死死地盯着桌上的一封电报,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脸一半明、一半暗,和之前看望张义时判若两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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