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李渊轻轻点头。“涉及那么多弟兄的安危 ,朕刚才的确太着急了些。亏得有萧卿提醒,否则非乱了方寸不可!”

“谢,谢……陛下!”信使感动得两眼发热,强打精神向上拱手。“陛下,我军虽然兵败,但是略阳公应对得当,弟兄们至少还剩下六成。请陛下火速派人支援!”

说到后半句,李渊眼睛都红了起来。没坐上皇位之前,他总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称孤道寡,出口成宪。可真的坐在龙椅上之后,才深刻体会到其中孤单滋味。原来无话不谈,齐心协力的老兄弟们渐渐分成了几个派系,彼此攻击不休。原来的相亲相爱的几个儿子各说各话,为了继承人的位置明争暗斗不止。原来总能及时给自己出谋划策肱骨臂膀心中有了忌讳,说一句话恨不得绕上八个圈子。早知道这样,自己又何必非逼着杨侑禅让。做一个出入皇宫可以佩剑的权臣,不比被架在高处形影相吊强?

见群臣们嘴里尽扯些没用的话,李渊气得用力拍打桌案,“都给我闭嘴。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前朝的事情。谁去接应略阳公回来?他虽然打了败仗,毕竟是我大唐的将军。还有那么多弟兄,朕总不能把他们都扔在河北吧?”

“裴卿有办法了,裴卿别卖关子,快讲快讲!”李渊一看裴寂轻松的笑容,就知道他一定有好主意了。赶紧出言催促。

“这……”李渊有些犹豫。博陵和幽州是他起兵之初,为了最大可能争取同盟者,不得不建立的两处分封之地。两地总管名义上是大唐臣子,实际上军务、民政和人事任免完全独立,根本不必听从大唐号令。待天下一统之后,为了大唐的长治久安,李渊肯定要逐步将权力收归中央。如今这种情况下,他采取的策略就是能不给博陵军和幽州军任何继续发展壮大的机会,就不给对方机会。以免将来两支兵马尾大不掉,让朝廷难以承受削藩的代价。

“人才,人才在哪?你指给朕看?朕是大唐天子,那略阳公可是朕的亲侄儿!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朕如果跟已经过世的兄弟交代?”

“地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略阳公和程名振两个都能把剩余的兵马带回来,区区魏郡,让窦建德先占几天又能如何?”李渊摇摇头,毫不犹豫地说道。

“陛下说得是,臣等知罪!”众人从没见李渊发这么大的火,赶紧一起躬身谢罪。

“我等怎么没想到,宋国公高见,一言拨云而现日!”

“无需派任何人去接应!”宋国公萧瑀想了想,低声回答。“窦建德眼睛盯得是聊城。他出身寒微,所以前朝的传国印玺以及前朝的太后、公主,遗老遗少,对他来说非常重要。取得玉玺之后,再得到前朝太后的亲口称赞,就等于他将夏王的位子坐实了,有了名正言顺跟我军争夺天下的理由。因此,微臣以为,窦建德不会追赶略阳公。即便追,也是派出少许兵马尾随,趁乱捡便宜。而不会放着宇文化及不打,非把我军这一路兵马吃掉不可。”

“宋某只是猜测而已,具体如何,还得陛下来定夺!” 萧瑀非常知道进退,拱了拱手,把大伙的注意力引向李渊。

“不可,陛下万万不可!”宋国公萧瑀大惊,第一个冲出来反驳。“陛下乃大唐天子,身系江山社稷安危,不可轻易犯险。况且我大唐人才济济……”

“刚刚拿到手的魏郡,陛下还想要么?”裴寂点了点头,笑着问道。

“朕当然相信他们的忠心。但有时候,形势不由人!”李渊叹了口气,笑着说道。这是一句大实话。任何忠心都不会是一成不变的,就像当年的自己,最初时不一样对大隋忠心耿耿么?可后来呢?外部局势,属下的推崇,还有一系列其他原因,让自己最终决定取杨隋而代之。

“中枢如果是一条龙,虎踞塞上,只会替大唐威慑四方蛮夷。”裴寂笑了笑,继续说道,“若是中枢已经孱弱如羊,恐怕非但边塞之虎难以控制,四境之狼也要群起而长嚎!”

“然!”李渊痛快地点头。“就依照裴卿之意。请宋国公替朕拟旨,着幽州军和博陵军南下,威胁窦建德老巢。具体怎么打,打到什么程度,他们自己说得算。打下来的地盘,也随他们自己派遣官吏治理。”

宋国公萧瑀本来想反对,但听李渊已经下定了决心,想了想,就放弃了自己的主张。裴寂见李渊采纳了自己的建议,笑了笑,继续说道:“幽州和博陵太远,即便接到陛下旨意后立刻采取行动,恐怕也只能起到遏制窦建德野心,使其在收拾掉宇文化及之后不能趁机西进的作用。若是想让略阳公平安归来,陛下不妨再发一道紧急军令,让程名振去接应略阳公,然后两支兵马合二为一,一道退到太行山西侧来!”

“可以,程将军对那一带地形非常熟悉。想必窦建德的人难以玩出什么伏击,截杀之类的手段!萧卿,这道军令也烦劳你一并写了吧,写好之后立刻拿来给朕用印,然后八百里加急送往前线!魏郡弹丸之地,朕不要了。留得几万虎贲在,这笔帐,早晚朕要跟窦建德连本带利讨还回来!”李渊点点头,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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