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网,以马屿镇为心臟,以瑞安为根基,正將光明的品牌力量,通过供销点、货郎、分销商、直销店,强劲地泵向浙南闽东更广阔的天地。

福鼎,光明直销店。

林正送走一位抱著新买的米白色注塑凉鞋、满脸欢喜的年轻姑娘,抹了把汗,看著货架上空了大半的凉鞋专区,又是欣喜又是发愁。

五百双带来的震撼效应远超预期,尤其是那些鲜艷的顏色,几乎成了福鼎街头年轻男女的时尚標誌。

“姐夫,凉鞋快见底了,好多人都问下一批啥时候到,还有预交定金的!”林正趁著午后人流稍缓,赶紧向刚进店的陈光明匯报。

陈光明扫了一眼货架,沉稳地点点头:“瑞安那边新一批已经在路上了,这次除了补货,再发两百双童款过来,孩子的鞋也是大头。“

他走到柜檯前,拿起帐本翻了翻。

开业效应过去后,日营业额稳定在了一个不错的水平,劳保皮鞋和耐磨工装是基本盘,新到的注塑凉鞋成了增长最快的爆款,连带塑编袋的销量都提升了不少。

“林正,记住,稳比快重要。”陈光明合上帐本,目光如炬,“质量、诚信、服务,这三条是命根子,跟顾客聊天时,多问问他们喜欢什么款式,需要什么功能,及时记下来反馈给厂里。”

“明白,姐夫!”林正挺直腰板。

这时,店门被推开,供销社林长海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陈老板,恭喜恭喜啊,你这直销店,可真是给咱福鼎商业添了把火。”

“刚才路过码头,老王和老李还拉著我说,你那第二批海產乾货的单子可解了他们的围,虾皮、紫菜、小黄鱼乾、海蠣干,他们正组织渔民日夜晾晒备货呢,就等你运输队的车来!”

陈光明笑著迎上去握手:“林哥客气了,互利互惠,也托您的福,这条双向流通的路子,算是趟顺了。”

他顿了顿,“对了,张德发那边第一批按规格鞣製的皮料,我已经验收装车,跟著北返的运输队回瑞安了。皮子硝製得透,厚度均匀,张老板做事还算靠谱。”

“那就好,那就好!”林长海连连点头,“闽东的皮,浙南的工,加上咱们这条皮鞋南下,海產皮料北上的商路,陈老板,这盘棋,你是越下越活了!”

消息传得真快。

陈光明微微一笑,没有否认。

送走林长海,陈光明踱步到店门口。

夕阳的余暉给小的县城镀上了一层暖金色。

对面的杂货铺老板笑著跟他点头打招呼,隔壁裁缝铺的老板娘热情地端来一碗清凉的草粿。

邻里之间的关係,在他搞好关係的嘱咐和林正的努力下,日渐融洽。

福鼎这个桥头堡,不仅是一个销售窗口,更成了一个被逐渐接纳的商业据点,一个信息交匯的前哨站。

瑞安,光明皮鞋厂办公室。

林雨溪放下福鼎打来的订货电话,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脸上却带著欣慰的笑容。

海產乾货售罄、注塑凉鞋需求暴增、闽东皮料顺利入库——好消息一个接一个。

她拿起桌上小李从乐清带回、又由她亲自整理补充的那份厚厚的侵权投诉材料。

照片上飞鹿厂脏乱的车间、掺假的原料、粗糙的仿鞋,与旁边光明牌皮鞋精细的做工形成刺目的对比。

律师的意见很明確,证据链完整,事实清楚,性质恶劣,乐清工商依法查处完全站得住脚。

“嫂子,陈厂长电话!“接线员小赵探头进来。

林雨溪立刻拿起分机:“光明?”

“雨溪,乐清那边菜头哥来消息了。”陈光明沉稳的声音传来,將菜头哥调查的结果、分销网络的铺开、销量的回升以及工商查处的进展,清晰扼要地说了一遍。

林雨溪听得心潮澎湃,“太好了,菜头哥这次真是立了大功,工商那边动作也快,看吴德彪还怎么囂张!”

“嗯。”陈光明应道,“你这边材料准备得很充分,辛苦了,后续工商流程,让律师跟进,该罚的罚,该停的停,必要时可以登报声明,揭露仿冒,维护品牌。”

“我明白。”林雨溪点头,“家里你放心,新一批註塑凉鞋和童鞋已经安排装车发往福鼎了。”

“闽东来的皮料也入了库,品质確实不错,比咱们本地一些收购点的还匀称,海產乾货第二批的订单,我也按你列的清单,通知老王老李那边备货了。”

她顿了顿,声音柔和下来:“就是——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小团团这两天总对著电话喊爸爸。”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陈光明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快了,等福鼎这边新一批货交接完,分销和皮料渠道再稳固一下,我就回,告诉团团,爸爸给他带闽东的大虾干。”

放下电话,林雨溪走到窗边。

厂区里,新到的闽东黄牛皮正被工人搬进硝制车间,注塑车间机器轰鸣,五顏六色的凉鞋鞋底不断从模具中脱出,仓库外,拖拉机也整装待发,车身上光明物流的字样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福鼎直销店后院,陈光明將三张手绘的简易地图铺在木桌上,炭笔圈出秦屿、点头、

白琳三镇的位置。

“林正,桥头堡扎住了,现在要把根须扎进闽东的土壤里。”他指尖重重敲在点头镇的標记上,“这三个镇,就是光明牌生根发芽的第一捧土!“

....

点头镇国营茶厂的石板路上蒸腾著焙茶的焦香,竹筛翻动新叶的沙沙声如潮水般起伏。

陈光明按照约定过来,推开工会办公室斑驳的木门,浓烈的茶硷味扑面而来。

工会主席老周坐在藤椅上,指尖夹著自捲菸,目光扫过陈光明带来的深青色劳保鞋,眉头微蹙:“私营厂的鞋?”

“您试试。”陈光明將鞋推到他脚边,“去年文成水利局防汛队蹚泥水、攀岩壁,五百双鞋三个月没开胶断底,他们的验收单盖著红章在我厂里存档。”

老周抬脚重重碾上梆硬的鞋头,鞋底纹路在青石地面刮出白痕。

他弯腰捏了捏加厚的橡胶包头:“有点意思。”

突然问:“鞋垫能加厚不?採茶工站一天,脚板像烙铁!”

“能!”

陈光明抽出钢笔,撕下笔记本纸页当场勾勒。

草图递过去时,墨跡未乾。

老周看完之后,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不错,鞋的事情就按之前说的定下了。”

隨后,他对著窗外晒场扬了扬下巴,三百多名女工正佝僂著腰翻晒茶青,汗透的衬衫领口松垮地查拉著。

“秋茶上市前,三百套工装衬衫,领口要服帖,干活利索。”

陈光明露出喜色。

他没想到对方不止要鞋,衣服也要。

他目光扫过女工们被汗水浸黄的衣领,“立领改小圆领,领口加暗扣防走光,腋下拼透气网布。”

他指尖在图纸上划出弧线,“用我们厂新到的的確良混纺料,吸汗不起皱,单价只比布贵三毛。”

老周掐灭菸头:“七双加厚鞋垫的劳保鞋,底交货,衬衫样品周內送来!”

双方初步达成了协议。

过程比陈光明预想之中的还要简单。

显然,对方其实早就已经提早了解过他手上的货了,知道这些货確实靠谱,这才没有过多的犹豫。

对这笔交易,双方都很满意。

回程的拖拉机上,林正忍不住问:“姐夫,三百套衬衫订单不小,可茶厂採购价压得比供销社还低——”

“要算长远帐。”陈光明笑著。

隨后他还是指点起小舅子,让他眼光放长远。

本身和苍厂搭上线就不亏。

首先是人工成本,茶厂包量包运,省去分销损耗。

闽东粗茶饼可以返销浙南,每斤净赚两毛。

而且只要口碑做起来,其他乡镇供销社自然跟进。

行至茶山下,陈光明突然叫停拖拉机。

晒场边缘,几个老採茶工正捶著腰腿歇息。他拎著样品鞋蹲到竹凳旁:“阿婆,试试这鞋?垫子厚,不硌脚。“

老农妇赤脚套上鞋,颤巍巍走了几步,昏黄的眼骤然亮起:“这后跟——像踩在晒软的茶青堆里。”

陈光明眼中露出思索。

回去之后,他就打电话回去把要求提了。

当夜,瑞安厂注塑车间灯火通明。

李国胜带人拆解旧鞋楦,用砂轮打磨足弓弧度。

第三天拂晓,余安就准时晨√货车抵厂。

七十双改良鞋塞满车斗,最上层是五件立领改圆领的衬衫样品,陈光明直接让√到茶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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