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人不想你活著从这里走出去。”

说这句话的间隙,钟佑蓝站起身,为李砚平重新倒满一个纸杯。

“你的杯子漏水了。”

李砚平也没客气:“谢谢。”

一口水顺著嗓子流下,他这才抬起眼皮出声道:

“这件事好像与我的家人没什么关係吧。”

钟佑蓝推了推眼镜:“你需要拖延时间,家人的探视总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如果有人要对付我。”李砚平顿了顿,嘴角勾勒出一抹苦笑:“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听到这话,钟佑蓝的神情依旧没什么起伏,他將眼镜摘下,认真擦拭起镜片来。

“每一秒都可能是新的开始。”钟佑蓝用那双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看过来。

李砚平不是一个喜欢揣测“对方葫芦里买了什么药”的人,於是他也没拧巴,很乾脆的接上了话:“我的父亲和母亲都过世了。”

“我很遗憾。”钟佑蓝咕噥了一句,將眼镜架回鼻樑上。

“那你还有其他至亲吗,比如说,恋人?”他又问。

李砚平深深看了他一眼,確认他不是在找茬后出声道:“没有。”

钟佑蓝闻言抬起头,无声地笑了笑:“我以为陆梦会喜欢你这样的。”

李砚平没接茬,反而打断他道:“我听王镇岳说,有人会负责检查我的状態。”

钟佑蓝闻言,微微点头道:“抱歉,是我跑题了。我们现在开始检查吧。”

“忘了告知你,我的传承是天魁,而我本人是心理学博士。”

李砚平向后一仰,手銬被扯的“哗啦”一声:“我该怎么配合你?”

“我的特长是问乩。请你在纸上写几个字吧,什么都可以。”

说著,他將身前的文件夹推至李砚平面前。

“几个字都可以?”

“没错。”

李砚平接过钟佑蓝递过来的蓝色派克钢笔,当即感受到这支笔的重量有些特別。

很沉,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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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他握紧这支笔的剎那,思绪就如同晕染开的墨点,一一个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走马灯般掠过。

第一次去射击场时,父亲李志鹏手把手教自己使用枪械的喜悦。

晚风吹拂的城市里,母亲在他耳畔絮絮叨叨生活琐事。

美好而青涩的大学时光。

……

俱往矣。

明明看到了这些画面,心里却没有泛起太多波澜,好似这个名叫“李砚平”的男人与自己没有什么关联。

好在这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並没有持续太久。李砚平缓缓睁开双眼,拔掉笔帽,在泛黄的稿纸上一笔一划写下两个字:

“未竟。”

“写完了?”

钟佑蓝抬腕看了一眼时间,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

“嗯,还不到时候。”

他扯下那张写著字的纸,隨手塞进上衣口袋里。当他的手再次出现在视线中时,正攥著另一张皱巴巴的纸。

钟佑蓝把纸展平,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黑白相间的棋子,“哗啦啦”铺了满桌。

李砚平有理由怀疑,这个钟博士根本就没做任何检查。

但这件事明显对自己有利,他也没有多事。

“下棋吗?”

“我不会下棋。”

“五子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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