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
夜已深了,天空蓝黑昏暗,看不见云层,也瞧不见星月。
可纵使满眼晦暗,刘疏月的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面前的男人。
片刻之后。
六名彪形大汉已全部呈“大”字形躺在地上,每个人脸上都添了一个血红的印子。
赵俊峰麵团般的大脸上已全是冷汗。
他从裤兜里猛地掏出手机,屏幕直直对准李砚平,手抖得像风中的枯叶:
“你…你別过来!”
“我…我真给治安署打电话了!”
“嗤——”
一声短促尖锐的撕裂声破空。
四溅的火迸在脸上,赵俊峰睁大了眸子看向手心——
他的手机上正插著一根竹籤,尾杆犹自嗡嗡颤个不停。
李砚平走到他身前,冷硬的脸庞无波无澜。
两人无声地四目相接。
啪嗒一声,李砚平亮出了“环卫局”的证件。
时间仿佛静止。
过了好几秒。
“噗通。”
手机掉在地上。
膝盖也掉在了地上。
“別,別,爹,我错了…”
赵俊峰怂了。
他自认为也见过不少世面,一直坚信人多势眾、人狠胆大就是铁律。
但面前这个男人,他甚至看不清对方出手的动作。
或者说,对方还没出汗,他手下的人就全被撂倒了。
轻鬆的好似只是拭去了衣服上的一粒灰尘。
这还是人嘛?!
他还是官家的人!什么环卫局,分明是“环境与异常事件调查局”!
赵俊峰艰难地吞咽了口吐沫,爆出一背的冷汗。
李砚平蹙了蹙眉,抬手指了指他的右脸。
“哦…”赵俊峰喉咙里挤出一个破碎的音节,高高抬起右手——
“啪。”
“不够。”
“啪、啪——”
“没叫你停下来。”
“哦…啪——”
趁著赵俊峰掌摑自己的间隙,李砚平又旋过身,看向抱膝坐在地上的女人。
刘疏月努力冷静著心绪,目光好似在李砚平脸上搜刮著什么,半天,她才不太確定地开口:
“李,李砚平…?”
李砚平笑笑,向她伸出一只手:
“疏月,好久不见。”
心中泛起涟漪,刘疏月犹豫了一瞬——这里面混杂著劫后余生的恍惚、难以置信的惊愕,以及一丝久违的依赖。
她冰凉、微抖的手指伸出。
与另一只手紧紧交握在一起。
……
当两个人从治安署离开的时候,东方的天穹已泛出鱼肚白。
散漫的晨光均匀地铺洒在大地之上,像一层没有温度的灰白釉色。
三两个晨跑的行人匆匆而过,街角巷尾,早点摊子的小推车零星排开,稀薄的白汽蒸腾。
李砚平在早点摊前停下,默不作声买了两个韭菜盒子。
他转身,將其中一个用薄薄的油纸半裹著,递给刘疏月。
“吃吗,韭菜盒子。”声音平淡,没什么起伏。
“谢谢。”
刘疏月小心翼翼接过韭菜盒子,滚烫的、带著浓郁韭菜和蛋香的馅料在唇齿间化开。
人间烟火气,最暖凡人心。
李砚平没再看她,只是沉默地打开自己那份,也咬了一口。
他咀嚼得很慢,目光在清冷的街道里逡巡。
片刻后,他又走向摊贩。
等他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袋插著吸管的、温热的豆浆。
他依旧没说话,只默默將东西递出。
她看著那袋豆浆,白色的塑胶袋內壁凝结著细小的水珠,氤氳的热气扑到脸上。
“谢谢…”她的声音带著几分生涩。
两人都没再说话,默不作声向前走。
等李砚平回过神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停在一所学校门口。
铁艺大门紧闭著,笔直的主干道延伸向深处,高大的梧桐在晨风中轻轻摇曳。
武川市第十八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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