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尚书闻渊,亦是浙江出身,祖籍浙江寧波府。
就是去年闹出日本使臣周良居住寧波会馆,遭遇投信事的寧波府。
这时候。
上方的嘉靖亦是目光先后扫过吕本和闻渊二人,最后似有似无的看向坐在软凳上的严嵩。
然而不等严嵩开口。
又有一人走了出来。
朱载壡定睛一看,不是旁人。
正是现任礼部尚书兼翰林学士掌翰林院事的徐阶!
徐阶这时候亦是看了朱载壡一眼,而后便转向御座上的皇帝,躬身开口:“陛下,不知朱御史自戕之际,可还有言语?”
朱载壡眉头一挑。
不成想,徐阶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询问这种事情。
嘉靖倒是没有开口。
殿內不由冷场了起来。
终於。
沉吟许久的严嵩,缓缓开口:“陛下。”
听到严嵩开口说话,嘉靖立马看了过去。
严嵩这时候已经继续说道:“朱紈当初南下,是领了巡抚浙江、福建两省的差事,还有陛下敕令便宜行事的旨意。去岁寧波会馆投信一事,至今尚未查明。地方和朝中今年以来,虽然也常有官员弹劾朱紈下令柯乔、卢鏜擅自杀戮,爭辩被朱紈处死的路光头等九十六人究竟是贼是民。”
说至此处。
严嵩抬起头,原本好似晕晕欲睡的首辅,此刻双目清明透亮:“陛下圣明,兼容並蓄,朝中时有弹劾,陛下便下令杜汝禎、陈宗夔南下查问案情。但案事未明,即便朱紈被免职閒住,也不能说他便是有罪之人,更不能说他便是擅自杀戮,杀良冒功。”
这便是表態了!
来自首辅的態度。
一时间,殿內如吕本、闻渊等人,面色陡然一变。
而严嵩却是直起身子,沉声道:“朱紈乃是我朝堂堂二品大吏,臣实在想不到,究竟会因为何等事情,让他做出枉顾皇恩,自戕东南的事情来!”
这就是当眾否认了朱紈是自戕而亡。
隨著严嵩开口表態。
户部尚书夏邦謨当即踏出一步,拱手抱住笏板:“皇上!朱御史自受命任事以来,可谓劳心劳力。自朱御史巡抚浙江、福建两省,厉行海禁,调度运筹,夺回寧波双屿、分兵驻扎漳州、泉州、福寧等地。討伐温、盘、南麂诸贼,连战三月,海事顿时一清,大破贼军,平处州矿盗,得詔安大捷。此等公忠体国、不畏艰险之臣,何以有罪?何以有错?何至於自戕而亡?”
这位户部尚书虽然虽然唯命是从於严嵩,凡大事必当先和严嵩说明,小事通信严阁老家的那位小阁老后,才会执行办理。
但如今这番话,虽然有尾附严嵩之意,却也说的公允。
但隨著夏邦謨附和严嵩,为朱紈辩解之后。
如今操办兵部的左侍郎詹荣,亦是脸色阴沉的站了出来。
詹荣先看了夏邦謨一眼,眼里明显带著讥讽和轻视。
隨后才朝著上方的皇帝躬身作揖。
“陛下,我朝自太祖时便厉行海禁,东南沿海各省,多山而少地,百姓生计难以为继,常乘船出海捕鱼。或有小民小贩,於沿海做些买卖,一切皆因贫苦所致。”
“圣人有生民之德,而朱紈自就任两省巡抚以来,名为奉命而行,厉行海禁,却不辩是非。其討伐诸贼,平处州矿盗,自是有功。但其妄杀沿海百姓,却也为实!”
“朱紈以陛下敕令为由,沿海不过是偶有奸民商贩逾制违法,理当是有地方官府处置,但朱紈却將其一併概之为盗贼奸人,命麾下肆意屠杀,横增杀戮,东南地方百姓惊惧,畏官如虎。此绝非朝廷仁政所系,亦非陛下仁厚天下黎元所盼。”
“今朝中遣使南下,朱紈知晓讯息,必然自知其罪,若布之於眾,必当受万民唾骂,百官弹劾,陛下震怒,方自戕以谢罪!”
“今朱紈已死,而如柯乔、卢鏜等奉其命妄杀之人尚在,臣请陛下降旨,问罪处斩柯、卢一干人等,以正视听!”
那边严嵩和夏邦謨要为朱紈辩解,声称他是无罪的。
这边。
兵部左侍郎詹荣便直接將朱紈妄杀的罪名扣死,还要顺带著將柯乔、卢鏜等人一併问罪处斩。
当真是针尖对麦芒,各执一词,各不相让。
御座上。
嘉靖面色阴沉。
正当局势僵持不下,嘉靖苦思如何处置的时候。
朱载壡身子明显的动了一下,抬头之际,面上已经是欲言又止。
嘉靖瞬间抓住了儿子的小动作,眉头瞬间一挑:“太子可是有事要言?”
皇帝忽然发问。
立即就引得在场眾人侧目注视。
一时间,十数双眼睛盯著。
朱载壡神色平静,仪態从容,拱手上前。
“回稟父皇。”
“儿臣却有一事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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