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机械革命:油灯下的齿轮轰鸣/上
贾磊指间捏著那张从垂钓偶获的图纸,呼吸不觉屏住——泛黄的纸页上,是“小型拖拉机”的精密设计图,每一根线条墨跡如铁铸般清晰。他立时便懂了这份图纸的分量,那是即將被点燃的燎原星火,是灼穿乡村千年沉默耕耘命运的利器。他胸腔里鼓盪开一种近乎疼痛的灼热与迫切,手指血管都在轻轻搏动:这图纸必须成为现实,远在农忙季节之前。
计划迅疾铺开。贾磊的眼光精准而隱蔽,如鹰隼掠过废弃的器械堆。他与冉秋叶、娄晓娥组成了密不可宣的三驾马车。冉秋叶的细致在仓库角落里那堆蒙尘的堆积物中显出光彩,她总能从锈跡与污垢之下准確挑出尚可一用的轴承、尚算完好的链条。娄晓娥则像只灵巧的钻地鼠,不知疲倦地穿梭於各个可能藏有零件的角落,甚至悄悄从一台废弃抽水机上拆下关键部件。仓库角落渐成一隅机械巢穴,昏暗光线下,金属部件堆积如山,瀰漫著机油与尘埃混杂的微涩气味,无声宣告著一场静默革命正在这逼仄之地酝酿。
第一道难关,如冰冷铁壁般横亘在他们面前——引擎的心臟,那个布满油污的单缸柴油机。它被吊在简陋支架上,沉默如山。第一次尝试启动,仅从排气管吐出几缕有气无力的黑烟,便重归死寂。贾磊俯身细听,眉头深锁成川字,只有不祥的乾涩摩擦声在耳畔呜咽。他蹲在冰冷的发动机前,手指抚过冰冷的钢铁,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被油灯映得微微发亮。这铁疙瘩顽固地沉默著,將眾人的热切期待绞紧、拧碎,化为一片沉重难堪的死寂。娄晓娥握紧扳手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冉秋叶忧心的目光如水雾般瀰漫在这仓库凝滯的空气里。
贾磊闭上眼,深吸一口混杂著机油和铁锈的空气,意识深处“科研推演系统”无声启动。瞬息之间,冰冷零件在精神世界悬浮、拆解、组合,数据洪流倾泻而下。虚擬的活塞在他脑海里高速模擬衝程,空气与燃油的混合比例被一次次调整——直至一道微光闪现,他猛地睁开眼:“进气管!滤芯堵死了,空气不够!”他声音嘶哑却如金石相击。娄晓娥闻言迅速递上工具,贾磊艰难地探手进去,在那狭窄、油腻的空间里摸索,终於抠出一团鸟啄般凝结的污物。简陋的图纸被汗水浸湿边缘,摊在地上。三人挤在那油灯昏黄的光晕里,目光紧盯图纸上已被反覆涂改、笔跡深陷的几处关键结构,空气凝重如铅。
待那钢铁心臟终於爆发出第一声低沉而连贯的喘息,贾磊抹去额上油汗混成的污跡,嘴角艰难扯开一丝疲惫却篤定的弧度。然而,喜悦的嫩芽刚冒头,更巨大的阴影便已沉沉压下。
动力轰鸣著,却无法化为车轮的前行。传动箱象一只沉睡巨兽的胃囊,齿轮冷酷地相互咬死,链条在轮齿间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贾磊再次沉入意识之海,系统展开浩瀚的力流图景,拉杆、链条、齿轮轴……虚擬空间里,每一分力量都具象为流动的光线。他看见某个节点力量诡异扭曲、受阻。现实中,他目光如锥,猛地扎向一根看似无碍的传动轴:“这根轴受力点偏了!”冉秋叶立刻拿起卡尺,在油灯下反覆丈量,最终在轴端结合处发现一道细微却致命的加工倾斜。她轻“啊”了一声,那微弱的声音在机器嗡鸣中几乎被吞没,却精准地刺中了问题的核心。娄晓娥飞快地找出备用件替换。当链条终於平稳地嚙合轮齿,驱动后轴开始旋转时,三人相视,眼中那沉重的阴霾才被缓缓撬开一道缝隙。
最后的挑战来自操控系统——转向机构如同一个顽固的醉汉,难以驾驭。贾磊伏在草图上,系统復刻著每一个槓桿、每一处轴承的立体结构,模擬转向的力量传递。虚擬模型中,某个轴承受力点显示出异常的红光闪烁。“轴承座!孔位钻偏了!”贾磊喊出答案,疲惫的脸上是执拗的光。他们不得不重新钻孔定位,贾磊手持摇钻,手臂肌肉賁张,汗珠在灯下滚落,滴落在冰冷的金属表面,哧地一声轻响化作白烟。冉秋叶在旁边递工具、擦汗,娄晓娥则屏息凝神地扶著零件。当最后一颗螺栓被冉秋叶小心翼翼地拧紧,仓库里只剩下三人粗重的喘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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