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阴谋暗涌（1）

简陋却轰鸣的“铁牛一號”在厂区掀起泥土的腥气，也搅动了浑浊的人心。

当调查组带著冰冷的纸笔踏入四合院，许大茂添油加醋的“揭发”和贾张氏刻毒的哭诉编织成一张险恶的罗网。

正当贾磊陷入孤立无援的绝境，易中海沉稳有力的证言、傻柱气喘吁吁的证词、聋老太太洞察世事的低语，匯聚成一道劈开黑暗的微光。

谣言轰然倒塌后，贾磊在死寂的仓库中，將那只曾浸透汗水的齿轮紧紧攥在手心——金属的冰冷与机油残留的温热无声宣告：

风暴並未结束，它只是暂时退去，下一次將以更凶险的姿態重新捲土重来……

贾磊和“铁牛一號”的名字如同惊蛰后的春雷，瞬间炸响在县城里。油印的號外报纸上，“天才学生”和“农具革命”的字眼格外醒目，带著粗糙的墨香，被无数沾著泥土或机油的手爭相传看。这巨大的声名像一块投入池塘的巨石，激起的不仅有讚嘆的涟漪，更有浑浊的沉渣。

风，最先从四合院那扇油漆剥落的垂门外吹进来，带著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凉意。

一天傍晚，贾磊刚推开院门，便被两个穿著深色中山装、表情肃然的人拦住了去路。他们出示了盖著红章的证件，声音平直得没有一丝波澜：

“贾磊同志吗？我们是县里联合调查组的，接到群眾反映，有些情况需要向你核实一下。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群眾反映？”贾磊心头一沉，面上却竭力维持著冷静。他点点头，將两人让进自己那间光线晦暗的小屋。调查组同志並未落座，只是站在屋子中央，目光锐利地扫视著简陋的家具和堆在墙角的几本机械图纸。其中一人拿出记录本，翻开。

很快，院子里便聚拢了一些探头探脑的身影。压抑的寂静中，一个刻意拔高的声音骤然响起，尖利地划破了空气。

“哟！这是犯了啥事儿啦？领导可得好好查查！”贾张氏扭著腰从屋里窜出来，倚在门框上，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我家贾东旭从小多老实本分一孩子，现在可好，跟著某些人混，心都野了！整天不著家，净琢磨些歪门邪道！这叫什么来著？哦对，个人主义！搞特殊化！”

她的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调查组同志的脸上。

许大茂不知何时也凑到了人前，脸上堆著忧虑而痛心的假笑，声音压得不高不低，却正好能让院子里的人都听见：

“唉，领导啊，我这人就是心直口快，有些话憋著不吐不快！贾磊同志搞这个『铁牛』，出发点可能是好的，可这过程……嘖嘖。”他摇著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您说他一个学生，哪来那么多精力和门路搞来那些老旧的零件？有些东西，厂里仓库都不好找啊！听说为了弄齐东西，有些手段……唉，不那么光彩。这风气要是带坏了，咱们厂这么多年轻工人可怎么办？都学著这么『搞个人英雄主义』，『走资本主义道路』，这可是动摇根基啊！”

“资本主义道路”几个字，被他咬得又重又狠，像淬了毒的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