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易中海的算计
他状似无意地嘆了口气,话锋一转,带著点少年人的愁绪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气:
“一大爷,其实……看著我妈在车间里那么累,我这心里真不是滋味,也……也心疼。那钳工的活,又脏又累,大冷天的跟冰冷的铁器打交道……我妈那手,都烂成什么样了?回家连碗都端不稳!我就想,要是能给我妈换个稍微轻省点的岗位就好了,哪怕钱少点呢?您是厂里的老师傅,德高望重,认识的人也多……您看……这事儿,有没有点门路?
我妈实在太苦了!”棒梗抬起头,目光带著恳求和希冀,直直地看著易中海。这是他此行的第二个目的——试探易中海对贾家,尤其是对秦淮茹的控制力!同时,也是他压抑情绪的一次真实流露。
易中海抽菸的动作再次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棒梗这个请求,比要房子更直接地触及到了他的“领地”!秦淮茹在钳工车间,是他当初“关照”安排的结果。
这个岗位,累、苦、地位低,但胜在稳定,而且……最关键的是,离他易中海的控制范围很近!在那个车间,钳工的工作他都能管上,秦淮茹在那里,一举一动,他都能通过这条线有所了解。
更重要的是,秦淮茹的困境,是他易中海“施恩”和彰显“权威”的重要砝码!把她换走?换到哪里?换到一个他影响力薄弱甚至够不著的地方?
这绝对不行!这根拴在贾家身上的绳子,不能松!
易中海的脸色沉静如水,但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翳。
他放下菸袋,语重心长,带著一种“为你好”的无奈和不容置疑的权威:“棒梗啊,心疼妈,是孝心,一大爷明白。可这调岗的事……没那么简单啊!”
他嘆了口气,仿佛在陈述一个铁一般的事实,“你妈是顶著你爸岗位上的班,这你知道。厂里其它岗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多少人盯著呢!钳工车间,虽然累点,但好歹是个稳定的活计,多少人想进还进不去呢!”
他看著棒梗,眼神变得“真诚”起来,带著点劝慰:“再说了,你妈没啥文化,年纪也不算小了,调去別的岗位,她能干得了啥?技术岗位要文化要考核,管理岗位更別提。去库房?那也得有关係有门路。不是一大爷不帮忙,是实在难办啊!”他再次强调了秦淮茹的“劣势”。
他顿了顿,拋出一个极具诱惑力的“大饼”,
语气带著蛊惑:“棒梗,你是个聪明孩子。眼光放长远!等你高中毕业,或者学好了技术,成了正式工,甚至当上了技术骨干,那就不一样了!到时候,厂里重视你,你说话也有分量!再想办法把你妈调出来,安排个轻省体面的工作,那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现在啊,咱得沉住气,先把根基打牢!你妈那边,一大爷会跟后勤打声招呼,儘量多照顾著点,少安排点重活。熬过这几年,等你出息了,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强调了困难(临时工身份、没文化),又画了个又大又圆的饼(等棒梗出息了再说),还顺手给自己贴了金(会打招呼照顾),更是隱晦地把棒梗未来的“出息”和他易中海的“照顾”捆绑在了一起——潜台词:想让你妈过好日子?那你得好好表现,听我的!你妈的苦,是你成长的代价,也是你未来需要报答我的“恩情”!
棒梗听著,脸上维持著那种带著点失落和“受教”的表情,心里却早已冰寒一片,清晨那股憋屈感再次翻涌。
老狐狸!果然如此!
他压根就没想过真心帮秦淮茹调岗!他就是要用秦淮茹的苦和累,像一根无形的锁链,拴住贾家,拴住他棒梗!让贾家永远处於需要他“施恩”、需要他“关照”的弱势地位!这样,他才能牢牢掌控,才能在需要的时候,让贾家,尤其是让他棒梗,成为他养老的“备选”!
“零”的分析也同步印证了他的判断:【目標易中海呼吸频率轻微加快(编织理由时產生轻微紧张/兴奋),瞳孔在提及『等你出息了』时略微放大(对『掌控未来』的期待),皮肤电反应在承诺『打招呼照顾』时显著提升(对维持控制力的满足感)。
核心意图明確:拒绝调岗请求,维持现状,强化对宿主及其家庭的控制与未来期许绑定。】
“明白了,一大爷。”棒梗低下头,声音闷闷的,带著点“懂事”的无奈和不易察觉的冰冷,
“是我想得太简单了。您说得对,现在……是得熬著。等我以后……以后有本事了再说吧。”
他站起身,脸上挤出点笑容,“那王叔王婶房子的事,就拜託您帮我多上心,儘快问问了。我先回去了,不打扰您和一大妈吃早饭。”他再次强调了“儘快”。
“嗯,去吧。房子的事,我会记著。”易中海点点头,脸上带著长辈的慈和。
棒梗转身走出易家,屋外的寒风扑面而来,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也瞬间驱散了屋里那虚偽的暖意和令人作呕的算计。
他抬头看了看四合院灰濛濛的天空,眼神冰冷而锐利,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
试探结束。结果清晰无比。
易中海,依旧是那个掌控欲深入骨髓的易中海。他绝不会轻易放开对贾家,尤其是对秦淮茹的钳制!他棒梗想给母亲换工作?想摆脱这份钳制?靠易中海施捨?做梦!
想要?那就自己去拿!用易中海无法抗拒的方式去拿!先从解决自己的困境开始!
棒梗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脚步一转,朝著轧钢厂的方向走去。
路上,他几分钱在早点摊买了两个刚出锅、热腾腾的芝麻烧饼,揣在怀里暖著。清晨的遭遇和易中海的虚偽,让他胸中憋著一股火,需要行动来宣泄。
轧钢厂门口,人流开始匯聚。棒梗熟门熟路地走到侧门附近一个避风的角落,这里是厂里后勤运输队临时工常待的地方。
很快,他就看到了目標——一个穿著破旧袄,袖口油亮,蹲在墙根抽旱菸的精瘦中年汉子,叫孙老六,是运输队的老油子,也是厂里有名的“包打听”,人送外號“孙猴子”。
“六哥!”棒梗笑著走过去,把一个还烫手的芝麻烧饼塞进孙老六手里,“刚出锅的,趁热乎!”
孙老六一愣,看到是棒梗,又看了看手里的烧饼,脸上立刻堆起笑容:“哟!棒梗!你小子,够意思!”他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问,“咋?又有啥活儿要打听?”
棒梗也蹲下来,啃著自己手里的烧饼,压低声音:“六哥,跟你打听个人。咱厂后勤管洗工装车间的,是李副厂长的小舅子,叫王德发,对吧?还有钳工车间调岗这事归谁管?”
“王胖子?没错!”孙老六咽下烧饼,小眼睛滴溜溜一转,“咋?你小子想给你妈调岗?找那王胖子?嘿,我劝你死了这条心!那傢伙,雁过拔毛的主!心黑著呢!没个十块八块的『茶水费』,门儿都没有!而且,那洗工装的活儿,油水可不少!剋扣点肥皂、碱面,报点损耗,一年下来也不少捞!他能捨得放人?”
棒梗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点点头:“我知道他难搞。六哥,再跟你打听个事。我听说……这王胖子,跟他姐夫李副厂长……好像有点不太对付?前阵子是不是还闹过彆扭?好像是因为……厂里一批劳保用品的帐?”他需要找到突破口,一个能撬动王胖子的支点。
孙老六叼著烧饼的动作猛地停住,警惕地左右看了看,凑近棒梗,声音压得更低,带著一丝兴奋:
“嘿!你小子消息够灵通的啊!这事儿……知道的人可不多!”
他搓著手,“是有这么档子事儿!就上个月!王胖子想从劳保用品里倒腾点纱手套出去卖,结果被李副厂长查帐的时候逮著了点尾巴!李副厂长把他叫去办公室,骂得那叫一个狗血淋头!拍桌子砸板凳的,我在走廊都听见了!王胖子出来的时候,脸都是绿的!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不过这事儿没闹大,李副厂长估计也是怕牵连自己,毕竟是他小舅子,最后就罚了王胖子俩月奖金,让他把窟窿补上,算是压下去了。”
棒梗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果然!有缝!
“零,”他在意识里迅速下令,“深度扫描孙老六面部表情及生理指標,判断其所言真实性。同时,检索近期轧钢厂后勤劳保用品入库、出库、损耗相关流言关键词(结合区域网级信息获取)。”
【扫描確认:目標孙老六瞳孔放大(兴奋),皮肤电反应活跃(敘述隱秘事件时情绪激动),呼吸频率加快(无说谎跡象)。结合近期厂內广播站未播报信息、后勤办公室电话监听片段关键词(『劳保』、『对不上』、『李厂长发火』、『王主任挨训』)交叉验证。结论:目標孙老六所述事件可信度:92%。】
棒梗心里有了底。他不动声色地又掏出几张毛票塞进孙老六手里:“谢了六哥!这点钱,买包烟抽。”
孙老六眉开眼笑地揣进兜里:“好说好说!以后有啥事,儘管找你六哥!”
棒梗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看著轧钢厂那高大冰冷的门楼,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冷冽的弧度。清晨的憋屈,易中海的虚偽,此刻都化作了冰冷的决心。
易中海,你想用我妈拴住我?
好,很好。
那我就先把你拴在我妈身上的这根绳子,连根斩断!釜底抽薪!至於房子……他回头看了一眼四合院的方向,眼神更加坚定。后院西头,他志在必得!
棒梗没在厂门口多待,转身快步往家走。心中一个清晰而大胆的计划已然成型。
下午,秦淮茹拖著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家时,天已经擦黑。一进屋,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肉香。
只见桌上破天荒地摆著几个菜:一盆热气腾腾、油翻滚的白菜猪肉燉粉条,里面能看见不少肥瘦相间的肉片;一碟金灿灿的炒鸡蛋;还有一小碗切得细细的、淋了香油的咸菜丝。炉子上还坐著一个砂锅,咕嘟咕嘟地冒著热气,散发出诱人的鸡汤香味。
小当和槐眼巴巴地守在桌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贾张氏也难得地没躺炕上,坐在桌旁,眼神直勾勾地盯著那盆燉菜。
“妈,回来了?快洗手吃饭!”
棒梗繫著秦淮茹的旧围裙,正拿著勺子搅动砂锅里的鸡汤,那汤色金黄,浮著点点油星,里面隱约可见几块燉得酥烂的鸡肉。他的神情异常平静,甚至带著一种掌控感,仿佛清晨的尷尬和上午的奔波都未曾发生。
秦淮茹愣住了,看著这一桌菜,又看看围著围裙、神情平静得有些陌生的儿子,一股暖流夹杂著心酸涌上心头:“棒梗……这……哪来的钱买肉?还有鸡?”
“运气好,”棒梗把砂锅端下来,放到桌子中间垫著的破布上,声音平淡无波,
“上午出去转悠,碰巧帮了人点小忙,人家给了点酬劳。快吃吧,妈,趁热。”他没细说,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但那眼神深处,却藏著一丝不容置疑。
秦淮茹看著儿子沉静的脸,那眼神里似乎多了一些她看不懂的、深沉的东西。
她没再追问,洗了手坐到桌边。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昏暗的灯光下,饭菜的热气和香味驱散了屋里的寒冷和往日的愁苦。
小当槐吃得满嘴流油,贾张氏也难得地没抱怨,筷子下得飞快。
秦淮茹夹起一块燉得软烂的五肉,放进嘴里。肥肉的油脂在口中化开,瘦肉的纤维吸饱了汤汁的咸鲜,一种久违的、纯粹的幸福感瞬间包裹了她疲惫的身心。
她看著棒梗有条不紊地给妹妹们夹菜,盛汤,动作沉稳得不像个少年。
“棒梗……”秦淮茹轻声开口。
“嗯?”棒梗抬头,目光清澈地看著她。
“你……”秦淮茹看著他的眼睛,那里面的平静让她有些不安,又有些莫名的依靠感,“是不是……有什么事?”她总觉得今天的儿子格外不同,那平静下似乎蕴藏著风暴。
棒梗夹起一块鸡蛋放进槐碗里,槐甜甜地说了声“谢谢哥”。
棒梗笑了笑,那笑容很淡,却带著一种力量:“没啥事。就是觉得,日子不能总这么憋屈著过。妈,您太累了。”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异常坚定,仿佛穿透了眼前的饭菜,看到了更远的地方,“您放心,以后……会好的。”
秦淮茹心头猛地一颤。儿子的话很平常,但那股篤定的力量感,像一束微光,刺破了眼前的昏暗,让她莫名地感到一丝依靠和……希望?
她低下头,默默扒著碗里的饭,眼眶有些发热,喉咙也哽住了。清晨儿子起床时的僵硬和此刻的坚定,在她脑海里交织。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