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暉懒洋洋地趴在四合院的灰瓦上,棒梗刚走到自家门口那棵歪脖子枣树下,肩膀上掛著的帆布工具包还带著供销社门口沾染的机油味儿。

门帘“唰啦”一响,小当炮弹似的冲了出来,辫梢上的红头绳一跳一跳。

“哥!你可回来了!”小当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小脸兴奋得通红,又带著紧张,“出大事了!许大茂家那只天天『咯咯噠』的宝贝芦鸡,丟啦!”

棒梗弯腰的动作猛地一顿。“丟鸡?许大茂?”一股极其荒谬又无比熟悉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这情节…怎么跟他上辈子看过的影视剧开头一模一样?

可问题是…他贾棒梗穿过来后,別说偷鸡,连许大茂家鸡笼子朝哪边开都不知道!

“丟了?啥时候的事?”棒梗直起身,声音沉静,但眼神锐利如刀。时间线迅速在脑中过滤。影视剧里,傻柱被冤大头讹了五块钱。

但现在,傻柱那傢伙虽然还时不时拎著饭盒在自家门口晃悠,眼神往秦淮茹身上瞟,可也没见他对许大茂家的鸡表现出什么特別的“兴趣”…那鸡,到底进了谁的肚子?

“就下午!”小当踮起脚尖,凑到棒梗耳边,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许大茂回来发现鸡笼子空了,跳著脚在院里骂了小半个时辰!唾沫星子满天飞,说肯定是哪个嘴馋心黑的贼骨头,摸去燉了!秦姐…呃,妈说,二位大爷发话了,一会儿开全院大会抓贼呢!”她的小手紧张地揪著棒梗的衣角。

正说著,秦淮茹端著一盆刚洗好的衣服从水槽边走过来,湿漉漉的手在旧围裙上擦了擦,脸上带著明显的忧虑:

“棒梗回来了?院里不太平,许大茂家那鸡…一会儿开大会,你…”她顿了顿,看著儿子异常平静却深不见底的眼睛,欲言又止,最终化作一声轻嘆。

“…咱家现在日子刚见点光亮,你可千万別再惹上是非。”

棒梗点点头,拍了拍小当的脑袋:“妈,放心,我心里有数。”

果然,没过多久,中院那棵虬枝盘结的老槐树下,就响起了二大爷刘海中那拿腔拿调、透著无限权威感的吆喝:

“全院注意——!全院注意——!各家各户,当家的,能拿主意的,都麻溜儿地到中院集合!有重大事情宣布!关乎咱们四合院的集体荣誉!赶紧的!別磨蹭!”

棒梗抱著胳膊,慢悠悠地踱向中院,选了个靠近垂门、光线晦暗的角落,如同一个冷静的看客,背靠著冰冷的砖墙。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在易中海脸上停留片刻。

中院老槐树下,二位大爷端坐“主位”(閆埠贵三大爷的位置还没恢復)。住户们拖拖拉拉地来了。傻柱抄著手,斜倚在月亮门洞的青砖上,一脸“关老子屁事”的惫懒相,但眼神深处却藏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

秦淮茹拉著小当和槐,找了个角落的矮凳坐下,脸色发白。於莉挨著秦淮茹坐了,手指无意识地绞著衣角,显得有些紧张,目光时不时担忧地看向角落里的棒梗。

她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离閆解成更远了些,閆解成则皱著眉,眼神在棒梗和许大茂之间游移。

贾张氏风风火火地赶来,人未到声先至:“开开开!一天到晚就知道开会!耽误人纳鞋底儿!”

她虽然有些发福,但脚步利索,精神头十足。她挤进人群,一眼就瞅见了自家孙子,立刻拨开旁人,几步衝到棒梗身边,叉著腰,嗓门洪亮:“我大孙子站这儿干啥?跟奶坐前头去!看谁敢欺负你!”说著就要拉棒梗。

“安静!都安静!”二大爷刘海中用喇叭筒重重敲了几下板凳腿,梆梆声刺耳地压下了所有杂音。他挺直腰板,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带著痛心疾首的意味:

“今儿个把大傢伙儿紧急召集起来,是因为咱们院儿里,发生了一件性质极其恶劣的重大案件!许大茂同志家,那只下蛋勤快、贡献突出的芦大母鸡,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被人给偷了!”

“哗——!”人群瞬间炸开了锅!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坐在前排、一脸悲愤欲绝的许大茂和他旁边正用手帕按著眼角、肩膀一耸一耸似乎在抽泣的娄晓娥。

许大茂像被按了开关的弹簧,“噌”地站了起来,配合著刘海中的节奏,捶胸顿足,声音带著哭腔:

“街坊邻居们!你们可得给我老许做主啊!我那鸡!我那宝贝疙瘩鸡!还指望它下蛋给晓娥补身子呢!这倒好!下午我放电影回来,笼子空了!鸡毛都没给我剩下一根啊!”

他猛地一拍大腿,“这不是偷!这是谋財害命!这是断我许家的香火!破坏安定团结!”

娄晓娥用手帕按著眼角,肩膀微微耸动,但细心的人能发现,她的眉头微蹙,似乎觉得有些丟脸。

刘海中双手下压,示意安静:“大家静一静!静一静!这事儿必须揪出这个害群之马!许大茂同志,你仔细想想,下午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谁最有作案动机和时间?”

许大茂的小眼睛如同探照灯般在人群中凶狠地扫视起来。他的目光首先就钉在了倚著门洞、眼神闪烁的傻柱身上!

“傻柱!”许大茂的声音斩钉截铁,充满了指控,“肯定是你!何雨柱!全院儿就你跟我有仇!你看不惯我许大茂日子过得好!肯定是你嘴馋,偷了我的鸡!”

傻柱勃然大怒,抄著手就往前冲了两步:“孙子!你放什么罗圈屁!老子偷你的鸡?你那破鸡燉了都嫌柴!老子…”

他话到嘴边,猛地剎住!那个“从食堂带回来的”理由绝对不能出口!在那个年代,占公家便宜是极其严重的罪名,他再浑也不敢当眾承认!他噎了一下,气势顿时弱了几分,只能梗著脖子强辩:“…老子犯得著偷你那破鸡?你少在这儿血口喷人!”

傻柱的瞬间的慌乱,被许大茂精准地捕捉到了,他更加篤定:“不是你还能是谁?下午下班就你在后院晃悠!鬼鬼祟祟的!我看就是你!”

眼看傻柱被懟得一时语塞,许大茂的小眼睛在人群中飞快地转著。他的目光扫过閆埠贵,阎埠贵赶紧低下头。

眼看傻柱被懟得语塞,许大茂眼珠一转,火上浇油:“不是你?那你屋里燉的什么?香味儿都飘出来了!敢不敢端出来让大傢伙儿看看?!”

傻柱被將了一军,脸憋得通红。他当然不敢承认鸡的来源,但被许大茂逼到这个份上,不端出来更显得心虚。

他一跺脚,转身就往自家屋跑:“端就端!孙子你看清楚了!”不一会儿,傻柱端著一个冒著热气、香味扑鼻的小砂锅冲了回来,“砰”地一声墩在眾人面前的地上。

他抄起锅里的勺子,也不怕烫,一把捞出个煮得脱骨的鸡头,高高举起,把那鲜红挺立的大鸡冠子懟到许大茂鼻子底下,唾沫星子横飞:

“孙子!看清楚了!这是什么?!公鸡!大公鸡!跟你家那只下蛋的芦老母鸡是一回事吗?!啊?!还诬陷老子不?!”

人群一阵骚动,都伸长了脖子看那鲜红的鸡冠。许大茂被喷了一脸唾沫,看著那明显是公鸡的鸡冠子,气势顿时萎了,张著嘴说不出话。

傻柱得意地晃著鸡头:“哼!没话说了吧?自己看不住鸡笼子,倒赖上老子了!呸!”他把鸡头扔回锅里,溅起几点油汤。

眼看指控傻柱彻底失败,许大茂恼羞成怒,目光扫过秦淮茹…秦淮茹搂紧了孩子,脸色更白了。

最后,许大茂的目光,如同毒蛇般,猛地钉在了抱著胳膊、靠在墙边阴影里,自始至终一脸平静甚至带著点玩味看戏表情的棒梗身上!

一股邪火混合著这几天看到娄晓娥有事没事就往修表摊跑、对著棒梗那小子笑得格外明媚而產生的强烈嫉妒,猛地窜了上来!

“有!”许大茂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狠厉,手指如同毒箭般直直指向棒梗。

“就是他!棒梗!贾梗!別以为你装得人模狗样就没人知道你骨子里是什么货色!”

轰——!

全场再次炸锅!目光又一次聚焦!秦淮茹惊得捂住了嘴!於莉嚇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抓住了旁边秦淮茹的胳膊。小当和槐嚇得直往秦淮茹怀里钻。

贾张氏本来在打瞌睡,一听有人指认她宝贝大孙子偷鸡,瞬间像被踩了尾巴的老猫,炸了毛!她“嗷”一嗓子,如同护崽的母老虎,猛地推开挡在前面的人,张牙舞爪就朝许大茂扑去,嘴里不乾不净地骂开了:

“天杀的许大茂!你个烂心烂肺的玩意儿!你敢污衊我大孙子?!我撕了你的臭嘴!我大孙子现在多出息!上学!挣钱!顶门立户!他能看得上你家那破鸡?你个挨千刀的!自己看不住鸡笼子,倒来攀咬我孙子!我跟你拼了!”

她动作迅猛,伸手就去挠许大茂的脸,被旁边几个眼疾手快的邻居死死抱住腰拦住。贾张氏犹自挣扎踢打,唾沫星子乱飞:“放开我!让我撕了这王八蛋的嘴!许大茂!你个断子绝孙的玩意儿!…”

易中海手中的核桃停止了转动,抬起眼皮,目光沉沉地看向棒梗。刘海中则是一副“果然如此”的瞭然表情。阎埠贵的小眼睛在镜片后飞快闪烁。

傻柱也皱紧了眉头,想开口帮腔,但想到自己刚才的语塞,又有点犹豫。

棒梗在风暴的中心,甚至没有离开倚靠的墙壁。他抱著胳膊的姿势都没变,只是缓缓地抬起了头。

脸上没有任何被揭穿的慌乱,也没有被冤枉的愤怒,只有一片冰封般的平静。但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却如同蕴藏著即將爆发的火山,冰冷刺骨的目光直直地刺向许大茂!

“许大茂,”棒梗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所有的嘈杂,“你,把刚才的话,再给我说一遍。”他的语气平静得可怕,却让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连贾张氏的骂声都小了下去。

许大茂被他那眼神看得心里发毛,但仗著“受害者”身份,梗著脖子,声音更大,唾沫星子横飞:

“再说一遍?再说一百遍也改变不了你是个贼骨头的事实!棒梗!全院儿谁不知道你以前什么德性?偷鸡摸狗,人嫌狗厌!

这些天看著是老实了点,可这偷鸡摸狗的毛病是刻在骨头里的!狗改不了吃屎!下午就你在家!不是你偷的还能是谁?肯定是你狗改不了吃屎,又干回老本行了!指不定是看我家晓娥…”

“许大茂!你住口!”

一直用手帕按著眼角、沉默不语的娄晓娥,猛地抬起了头!她脸上哪里还有半点泪痕?只有被丈夫当眾污衊和牵扯自己名声的愤怒!

她柳眉倒竖,声音清亮带著不容置疑的怒意,直接打断了许大茂意有所指的话。

“你丟了鸡著急,大家都能理解!但你不能像条疯狗似的逮谁咬谁!还攀扯不相干的人!棒梗兄弟现在什么样子,全院人有目共睹!他上学学手艺,凭本事光明正大地挣钱!他能干出偷鸡这种事?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胡说八道!”

娄晓娥这番毫不掩饰的维护棒梗、斥责许大茂的话,如同在滚油里泼进了一瓢冰水!

许大茂本来被棒梗那眼神看得发虚,此刻见自家媳妇竟然当眾、如此旗帜鲜明地维护棒梗,那点被当眾揭穿诬陷傻柱的难堪瞬间被滔天的嫉妒和怒火淹没!尤其娄晓娥那句“凭本事光明正大地挣钱”,更是像根刺一样扎在他心上!

“娄晓娥!”许大茂气得浑身发抖,指著娄晓娥的鼻子,声音都变了调,充满了被背叛的羞怒。

“你…你竟然帮著他说话?!你是我媳妇还是他媳妇?!一只鸡而已?你说得轻巧!那是我许家的財產!他棒梗算个什么东西?

一个以前偷鸡摸狗的小混混!值得你这么护著他?我看你是被他那点修表的手艺迷了眼!是不是他给你修表的时候,跟你眉来眼去说了什么好听的?啊?!”

许大茂越说越激动,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充满了恶意的揣测。

“许大茂!你…你无耻!”娄晓娥气得脸色煞白,胸口剧烈起伏,指著许大茂的手指都在颤抖。

她出身富贵,家教良好,何曾受过这种当眾的污衊和侮辱?尤其还是来自自己丈夫!她看向许大茂的眼神充满了极度的失望和深深的鄙夷,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了这个人的卑劣。

这番夫妻反目、牵扯男女关係的闹剧,让全院人都看得目瞪口呆,议论声更大。不少人看向许大茂的眼神都带上了鄙夷——这诬陷不成,还攀咬自己媳妇,太下作了!

“够了!”一声苍老却中气十足的断喝如同惊雷炸响!

只见人群后面,聋老太太拄著拐杖,颤巍巍却气势十足地走了过来。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老太太走到场中,拐杖重重地往地上一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浑浊却锐利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许大茂身上。

“许大茂!老婆子我耳朵背,可心里明镜似的!你在这儿红口白牙污衊人,还攀扯自己媳妇,往棒梗身上泼脏水,当老婆子是死的吗?”

老太太的声音不高,却带著一种沉淀了岁月的威严,“棒梗这孩子,老婆子我看著长大的!以前是浑,可这些天,改好了!上学,学手艺,挣钱养家!这才是正道!你丟了鸡,著急上火,大傢伙儿理解!可你不能像条疯狗似的乱咬人,还往自己媳妇身上泼脏水!丟人现眼!再胡说八道,老婆子我用拐棍敲你!”

老太太又转向刘海中和易中海,龙头拐杖点了点地:“中海!你们二位是院里管事的!办事要讲证据!没凭没据,凭啥指认人是贼?这要搁过去,就是诬告!要反坐的!你们就这么当大爷的?由著他许大茂在这儿撒泼放刁?”

聋老太太这一番话,如同兜头一盆冷水,瞬间让许大茂的气焰彻底熄灭,也让刘海中拿著喇叭筒的手僵在了半空。易中海脸上那悲天悯人的面具终於出现了一丝裂缝,捏著核桃的手指紧了紧。

棒梗心中微暖,感激地看了聋老太太和气得脸色发白却依旧维护自己的娄晓娥一眼。

他缓缓地放下了抱著的双臂,站直了身体。高大的身影在暮色中投下长长的阴影。他一步一步,沉稳有力地走向场中,走向面红耳赤、气急败坏的许大茂。

“许大茂,”棒梗的声音依旧不高,却字字如同冰珠砸在青石板上,“你说我偷鸡?证据呢?”

“证据?还要什么证据?”许大茂色厉內荏地嚷嚷,“下午就你在家!你嫌疑最大!不是你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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