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未在南锣鼓巷的青石板上完全散去,棒梗便已踏上了去红星中学的路。

智脑零在意识深处平静地运行著,优化著他的步態和呼吸,化解他这几天的疲劳。让这具远超同龄人的身体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沉稳。

然而,这沉稳的外壳之下,一丝难以言喻的轻鬆和愉悦感,如同昨夜残留的余温,依旧在血脉中悄然流淌——那是於莉带来的,一种全新的、属於“人”的暖意。

但这丝暖意在踏入红星中学那喧闹的校门时,瞬间被另一种灼热的气氛取代了。

“来了来了!贾工程师来了!”

不知是谁眼尖,喊了一嗓子。瞬间,如同油锅里滴进了冷水,“轰”的一声,校门口附近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棒梗身上。窃窃私语汇成嗡嗡的声浪,像无数只小虫在耳边飞旋。

“就是他?初三就当工程师了?”

“听说被轧钢厂特招了?工资比老师都高!”

“真的假的?看著也不像啊……”

“嘘!小声点,人家走过来了!”

棒梗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消息传得这么快?他面不改色,仿佛没听见那些议论,步伐依旧沉稳,像一艘劈开风浪的巨轮,径直穿过那一道道探究、好奇、甚至夹杂著些许嫉妒的目光。

刚走到教室门口,更大的“风暴”在等著他。初三(三)班的门槛几乎被热情的同学们堵住了。

“棒梗!棒梗!听说你当工程师了?”一个平时话多的男生迫不及待地喊出来,脸上写满了“快告诉我內幕”。

“是啊是啊,哪个厂?轧钢厂还是机械厂?”

“工程师工资多少?是不是有特殊供应粮票?”

“快说说,怎么当上的?是不是有啥门路?”

七嘴八舌的问题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將棒梗淹没。

棒梗停下脚步,高大的身躯在门口投下一片阴影。他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一张张兴奋、好奇、甚至带著点巴结的脸。

就在这嘈杂的中心,棒梗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著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周围的喧譁:

“假的。”他吐出两个字,乾脆利落,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啊?”眾人一愣。

“我说,”棒梗提高了点音量,脸上带著恰到好处的、少年人的无奈和一点被谣言困扰的不耐烦,“什么工程师?都是瞎传的。谁造的谣?我这不好好在这儿上学呢吗?我还在念初三,怎么可能当工程师?”

他摊开手,语气带著点“你们怎么这么天真”的意味:“你们动动脑子想想,哪个厂子会要一个初中没毕业的学生当工程师?那不是胡闹嘛!”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掷地有声。刚才还兴奋异常的同学们,顿时像被浇了一盆冷水,热情肉眼可见地消退下去,脸上换上了困惑和一点点失望。

“啊?假的啊?”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

“谁传的?太离谱了!”

“白高兴一场……”

人群悻悻然地散开,议论声虽然还在,但焦点已经从“工程师”转移到了“谁造的谣”上。

棒梗这才得以走进教室。他的座位在中间偏后靠过道。刚坐下,三道熟悉的身影就带著一股“你別想蒙我们”的气息围了上来——正是大毛、竹竿和耗子。

“哥,”大毛一屁股坐在他前面的空位上,转过身,胳膊搭在棒梗的桌沿,压低了声音,小眼睛里闪烁著狡黠和篤定的光,“跟兄弟说实话,真假的?外面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竹竿也凑近,细长的脖子伸著,声音更低:“就是,哥,咱仨啥关係?你可別糊弄我们,我昨儿可听说了。

耗子更是挤眉弄眼,小眼睛里满是“我懂”的促狭:“哥,是不是有啥內部消息?给兄弟透个底儿唄?放心,咱嘴严!”

棒梗看著这三个从小一起“为非作歹”、如今眼神里充满了“你不老实”的玩伴,心里有点好笑,又有点微妙的疏离感。他脸上却依旧是一副被谣言烦扰的无奈表情:

“你们仨也信?我刚不都说了吗?假的!都是瞎传。工程师?我要有那本事,还在这儿苦哈哈地上课?早坐办公室喝茶去了!”

他语气轻鬆,带著点自嘲,听起来毫无破绽。

大毛狐疑地盯著棒梗的眼睛看了几秒,似乎想从那深潭般的眸子里找出点蛛丝马跡,但只看到一片坦然的平静。他咂咂嘴:“真没有?”

“真没有!”棒梗斩钉截铁。

“行吧…”竹竿挠挠头,有点將信將疑,“不过哥,你这身板,还有你这越来越…嗯…那啥的脑子,以后肯定有出息!当工程师早晚的事儿!”

“对对对!哥以后发达了,別忘了带带兄弟们!”耗子立刻拍上马屁。

棒梗笑著虚踹了耗子一脚:“滚蛋!上课了!”

预备铃声適时响起,驱散了这小小的“审讯团”。三人带著一丝狐疑,一步三回头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棒梗微微鬆了口气,智脑零分析著三人刚才的微表情:大毛——60%不信;竹竿——40%存疑;耗子——30%怀疑但更倾向於相信“哥”的话。嗯,暂时过关。

他拿出物理课本,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身旁。

同桌唐艷玲正低著头,白皙的手指有些紧张地绞著书本的页角。刚才门口那场关於“工程师”的喧囂,她显然也听到了。

此刻,她小巧的耳朵尖微微泛著红,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不安地颤动,似乎想偷偷看一眼棒梗,又不敢。

棒梗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逗弄这个害羞得像小兔子一样的同桌,似乎成了他枯燥校园生活里一点小小的恶趣味。

他故意轻咳了一声。

唐艷玲的肩膀几不可察地一抖,头垂得更低了,几乎要埋进书里,只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红透的耳廓。

棒梗心情更好了。

他慢条斯理地翻开书,指尖在光滑的书页上轻轻划过。智脑零瞬间將课本內容扫描、分析、存储,他的意识早已神游天外,思考著昨晚於莉指尖的温度,或者某个需要优化的小型电路板设计。

讲台上,物理老师正唾沫横飞地讲解著复杂的串联电路功率分配问题。棒梗的目光看似落在黑板上,实则焦距涣散。

他右手握著笔,在摊开的草稿本上无意识地画著谁也看不懂的符號和线条。左手则悄悄滑到了课桌下方。

他的手指灵活地捻起一小块揉得很软的草稿纸,然后,极其隱蔽地、用指尖轻轻戳了戳唐艷玲放在腿上的左手手背。

唐艷玲如同触电般猛地一颤!整个人瞬间绷紧,像只受惊的鵪鶉。她飞快地、惊慌失措地瞥了一眼讲台上正背过身写板书的张老师,心臟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不敢转头看棒梗,只能拼命摇头,用眼神示意他別闹。

棒梗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他无视了唐艷玲无声的哀求,手指更加“恶劣”地將那个小纸团,极其缓慢地、带著点磨蹭意味地,塞进了唐艷玲紧握的拳头里。

唐艷玲的手心瞬间变得滚烫潮湿。她感觉自己像捧著一个烧红的炭球!她死死地攥紧拳头,指节都泛白了,生怕纸团掉出来。

她紧张地再次偷瞄老师,確认老师还在板书,才用快哭出来的眼神,飞快地瞪了棒梗一眼——那眼神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羞窘到了极点的控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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