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甜甜蜜蜜
天蒙蒙亮时,雪终於歇了脚。赵大哥裹著袄推开屋门,嗬,院里的雪快没过膝盖了,昨晚堆的雪人就剩个模糊的白影子,草帽被风吹到了葡萄架底下。他踩著雪往烤炉挪,靴子里灌进的雪化成水,冰凉凉的贴在脚背上。
“这雪下得,够埋半截烤炉了。”他嘟囔著扒开炉口的炭灰,火星子“蹭”地窜了一下,又蔫下去。正想添点新煤,就听见东墙根有窸窸窣窣的响动,扭头一瞅——两只灰扑扑的小毛团正扒著昨天撒的白菜叶啃,耳朵尖是黑的,尾巴短得像个球。
“哟,还真来客人了。”赵大哥放轻脚步往后退,生怕惊著它们。这俩小傢伙八成是昨晚来的,脚印跟院里那串对上了。他转身往厨房跑,要拿点剩下的红薯皮,刚到门口就撞见淑良阿姨端著水盆出来。
“赵大哥,你跑啥?”淑良阿姨往冻住的水缸里泼水,冰面“咔嚓”裂了道缝,“这缸冻得结实,中午怕是还得用雪化水做饭。”
“有兔子!”赵大哥压低声音,“俩呢,在啃白菜叶。”
淑良阿姨眼睛一亮,跟著他往墙根瞅,果然见著那俩小毛团。“是野兔吧?看著怪瘦的,许是饿坏了。”她往围裙上擦了擦手,“我去拿点杂粮面,烙几张小饼给它们吃,比白菜叶顶饿。”
俩人正嘀咕著,小宝裹著袄顛顛跑过来,鼻尖冻得通红:“赵大爷,淑良阿姨,雪人呢?我昨晚梦见它活了,还给我唱快板呢!”
“小声点!”赵大哥赶紧捂住他的嘴,往墙根指了指。小宝顺著看过去,眼睛瞪得溜圆,嘴也忘了闭,哈出的白气在睫毛上凝成了霜。
仨人蹲在葡萄架后头看了半天,直到那俩兔子叼著白菜叶钻进柴房底下,才躡手躡脚地出来。小宝拽著赵大哥的衣角:“能给它们搭个窝不?我怕它们冻死。”
“搭!”赵大哥拍著胸脯,“找几块木板,再垫点乾草,保准暖和。淑良妹子,你那小饼多烙两张,我去喊秦城找木板。”
淑良阿姨往厨房走:“再掺点麩子,有营养。小宝,你去叫小贵,让他拿相机来拍拍,这俩小东西可真俊。”
秦城正给李大爷的轮椅绑防滑链,听见动静扛著斧头就来了:“木板在储藏室呢,去年盖鸡窝剩下的,够结实。赵大哥,搭多大的窝?能住下俩不?”
“跟狗窝那么大就行,”赵大哥往柴房底下瞅,“得靠著墙根,挡风。小贵呢?咋还没来?”
话音刚落,閆埠贵背著相机跑进来,鞋上的雪甩了一路:“来了来了!淑良阿姨说兔子是灰色的?我得拍清楚点,放到院里的相册里。”他蹲在柴房门口调镜头,“它们啥时候出来啊?我这电池快没电了。”
“急啥,”三大爷披著袄站在门口,手里攥著个烤红薯,“饿了自然就出来了。我这红薯烤了半夜,甜得流油,谁要吃?”
小宝伸手要抢,被淑良阿姨拍了下手背:“先给李大爷送去,凉了就不好吃了。赵大哥,木板够不够?不够我去胡同口张木匠那借两块。”
“够了够了,”秦城抱著木板过来,“这三块钉一起,再找个旧油布当顶,雨雪都漏不进去。”他用斧头敲钉子,“梆梆”声惊得柴房底下的兔子“吱”地叫了一声。
“轻点!”淑良阿姨端著刚烙好的小饼过来,饼上还冒著热气,“把这饼掰碎了放窝门口,它们闻著香味就出来了。”
忙活了一上午,窝总算搭好了。油布盖的顶,乾草铺的底,门口摆著碎饼和红薯皮,看著倒像个模像样的小房子。閆埠贵蹲在旁边守著相机,眼睛都不敢眨:“怎么还不出来?是不是不喜欢这窝啊?”
“傻孩子,”李大爷被秦城推著过来看,“兔子胆小,等咱都走了,它们自个儿就出来了。我年轻时候在山里见过,比这还精呢,人一靠近就没影。”
101看书 101 看书网书库多,?????????s??.???任你选 全手打无错站
正说著,柴房底下窜出个灰影子,叼起块饼就往窝里钻,另一只探头探脑看了半天,也跟著跑进去了。閆埠贵手忙脚乱按快门,相机“咔嚓”响个不停:“拍到了拍到了!秦叔,你看这耳朵,跟小雷达似的。”
秦城凑过去看:“拍得真清楚。等会儿我把这照片洗出来,贴在书屋墙上,就叫『家和院的新客人』。”
赵大哥往窝旁边撒了把玉米粒:“明天再弄点胡萝卜,给它们换换口味。小宝,以后餵兔子的活儿就归你了,记著別大声嚷嚷。”
小宝使劲点头,眼睛直勾勾盯著窝门口:“我天天来送吃的,它们会不会跟我亲啊?能让我摸一摸不?”
“摸不得,”三大爷啃著红薯说,“野兔野得很,一摸就跑了。等开春暖和了,说不定还能生一窝小兔子,到时候院里更热闹。”
淑良阿姨收拾著碗筷:“快中午了,该做饭了。赵大哥,你那烤炉还有炭不?我想烤点馒头片,就著咸菜吃。”
“有!”赵大哥往烤炉里添炭,“昨晚封的火还没灭,添点新炭就行。二大爷呢?一上午没见著人,是不是又去公园遛鸟了?”
“在屋里吊嗓子呢,”三大爷说,“说明天社区有慰问演出,他要去唱《智取威虎山》,正练『今日痛饮庆功酒』那段呢,嗓子吼得跟打雷似的。”
正说著,二大爷提著鸟笼从屋里出来,蓝布褂子外面套了件军大衣,看著倒有几分戏里的模样:“谁在说我?我这嗓子,不比公园里的老张头差吧?”他把鸟笼掛在葡萄架上,“你们看我这画眉,今早叫得多欢,知道我要去演出,给我加油呢。”
李大爷笑:“你这画眉是饿了,给它添点食就不叫了。对了,演出穿啥衣裳?总不能就这军大衣吧?”
“早准备好了,”二大爷得意地说,“淑良妹子给我改了件蓝布衫,领口缝了朵小红,看著精神。赵大哥,你那烤炉借我用用,我热俩馒头当午饭。”
赵大哥往炉子里塞了俩馒头:“热著吧。对了,王干事说没说演出完了有啥奖励?要是有奖状,咱还掛门那。”
“奖励不奖励的不重要,”二大爷说,“主要是给咱院爭光。小贵,你那相机明天也带著,给我拍几张演出的照片,得拍得精神点。”
閆埠贵正往电脑里导兔子的照片:“没问题!我多拍几张,做成电子相册,放院里的大屏幕上。淑良阿姨,您看这张兔子抢食的,是不是特別逗?”
淑良阿姨凑过去看:“真逗!跟小宝抢红薯似的。快中午了,谁去挑点水?缸里的冰化得差不多了。”
“我去!”秦城拿起扁担,“顺便看看胡同口的积雪化了没,下午想去趟供销社,买点盐和酱油,家里快没了。”
赵大哥喊住他:“帮我带两斤红,淑良妹子说要蒸包,明天给演出的人当乾粮。”
小宝也喊:“秦叔,给我买个葫芦!要山楂的,酸溜溜的。”
秦城笑著应:“知道了,买两串,你一串,丫丫一串。”
中午吃饭时,大家都惦记著柴房底下的兔子,扒拉两口就往窝那边跑。淑良阿姨蒸的包甜得发粘,三大爷吃了三个还嫌不够:“淑良妹子,你这手艺真是绝了,比供销社卖的还好吃。明天演出带几个,让外面的人也尝尝咱院的手艺。”
“带!”淑良阿姨往包里塞了块红薯,“我多蒸点,有包有菜包,管够。二大爷,你那戏服再试试,別到时候穿不上。”
二大爷放下筷子就要去试,被李大爷拉住:“急啥,吃完饭再试。我听说这次演出还有奖品,是个保温壶,正好给你冬天装酒喝。”
“真的?”二大爷眼睛一亮,“那我更得好好演了,爭取把保温壶拿回来。赵大哥,你那烤红薯明天也带著,演出完了给大家分分,暖暖身子。”
赵大哥点头:“没问题!我多烤点,用垫包著,保准到时候还是热的。”
下午,秦城从供销社回来,肩上扛著盐和酱油,手里还提著两串葫芦,红得发亮。小宝和丫丫老远就迎上去,抢著要葫芦,渣掉在雪地上,引得几只麻雀飞过来啄食。
“慢点吃,”淑良阿姨笑著说,“別把牙硌了。秦城,供销社的人说没说这雪还下不下?”
秦城把东西放下:“说明天可能还下,但不大,不耽误演出。我看见王干事了,他说明天一早来接咱们,让早点准备。”
閆埠贵正在给相机充电:“我把电池充满,保证明天拍个够。二大爷,您明天唱的时候能不能站高点?我好拍全身。”
二大爷比划著名:“放心,我在台上给你亮个相,保证比戏里的杨子荣还精神。”
三大爷往嘴里扔了颗瓜子:“我明天也去,给你当啦啦队,拿个大喇叭喊加油。李大爷,你去不去?”
李大爷点头:“去!秦城推著我,在台下给你们鼓掌。就是这轮椅別打滑,雪天路不好走。”
秦城说:“我给轮椅绑了防滑链,昨天试了试,稳当得很。明天再垫个垫,坐著也暖和。”
傍晚时分,柴房底下的兔子又出来了,这次胆子大了点,敢在窝门口晒太阳。閆埠贵举著相机拍了半天,直到太阳落山才肯回来,冻得手都红了。
“拍了二十多张,”他兴奋地说,“有吃的,有晒太阳的,还有互相挠痒痒的。淑良阿姨,您看这张,是不是特別温馨?”
淑良阿姨看著照片笑:“真温馨。等开春了,咱在院里种点胡萝卜,就不用去供销社买了,让兔子吃新鲜的。”
赵大哥往烤炉里添了最后一把炭:“今晚把红薯烤上,明天一早就能吃。二大爷,你那戏服再穿穿,我看看合身不。”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