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锦衣卫在查你

清晨。

旭日初升,天气已经有些热了。

许克生只是从家里走到府学,竟然出了不少细汗。

今天来的有些早,教室只来了几个同学。

许克生和他们一一打招呼,“王兄——”

“李兄,——”

“彭兄,每次你都来的这么早。”

'

彭国忠冲他笑了笑,继续埋头看书。

许克生到了自己的座位,掏出抹布先擦了桌椅,然后拿出书开始温习功课。

不断有人进来,前门咣咣作响。

咣!

门被重重地推开,砸在墙上再反弹回去。

一个人影风风火火地闯进教室。

许克生没有抬头,根本不用看,肯定是曹大錚来了。

这小子每次进来都像攻城拔寨一般。

曹大錚快步朝座位走去,同时扫了一眼全班,边走边大笑道:“应天府学的三骚客,已经来了两个了!”

同学们都不明所以,“曹兄,什么意思?”

曹大錚看看前面的彭国忠,又瞥了一眼倒数第二排的许克生,故意大声道:“你们还不知道吧?昨天踏青有三个人出名了,已经成了咱们府学的三位骚客。”

去过的同学若有所悟,纷纷会意地笑了。

没去的同学心里猫抓一般,急忙询问,“曹兄,细说!”

“哪三位同学?既然称为骚客,必然是写了好诗词?”

“有何大作,竟然被称为骚人?”

“老曹,你娃能不能痛快说话?!”

“诗词拿出来啊!老曹你吊我们胃口!”

许克生在安心地看著书,压根没有理会。

彭国忠也没有抬头,眼睛盯著书,耳朵已经泛红,並且竖了起来。

曹大錚咋咋呼呼,继续卖关子,“昨晚开始,京城的读书人都知道了,满船道长,清梦居士,天水真人,——”

曹大錚连声冷笑,心中妒火中烧。

这些骚气的词几,为何被他们三个给占了?

脸上的几颗青春痘也带上了嫉妒,红的发亮。

已经有知情的同学低声解释起来,片刻功夫,教室里的笑声渐渐大了起来,有人甚至“”

笑的猛拍桌子。

“满床清梦压星河?”

“是'满船”,你被带歪了!”

“许生平日里看著挺老实的,没想到对诗词领悟的如此透彻。”

“这人吶,越是貌似老实,心里越是疯狂。”

“满船?清梦?彭兄,许兄,你们糟蹋了一首好诗,还褻瀆了我的女神!你们太过分了!”

“啊!我的女神——她不乾净了!”

“——”

曹大錚忍不住了,冲许克生大叫:“许兄,说你呢!”

许克生抬眼看了看他,又看看窗外,淡然道:“教授来了!”

曹大錚脸色大变,几步躥回座位,紧张地掏出一本书,麻利地摊开了。

眾人也都慌忙归座。

刚才还沸反盈天的教室,很快变得异常安静。

眾人都埋头假装认真学习。

许克生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骗你们的!”

教室里响起一片“嘘”声。

曹大錚一把推开书,怒道:“许启明,你嚇死我了!”

~

邱少达拎著书袋晃荡著进来了,看了一眼曹大錚,故作惊讶道:“老曹,你胆子这么小?”

“你才胆小!你不怕教授呢?”曹大錚大叫。

挑逗了曹大錚,邱少达一路上和同学打著招呼,还特地绕了一圈,给了彭国忠一样东西。

“老许,早啊!”

“邱兄早!”

邱少达隨手將书袋扔在桌子上,又跑到后面,掏出一枚印章塞给许克生,“老许,看看!”

邱少达似乎十分得意。

许克生拿过印章仔细端详,胖子喜欢金石,刻的印还是拿的手的,同学经常有人找他帮忙刻印。

许克生有些惊讶道:“竟然是鸡血石的!谁的印,这么奢侈?”

邱少达笑眯眯地说道:“我自己的印,刻的是我的號。”

许克生呵呵笑了,“怎么,昨天被苏娘子刺激了,连夜起號了?”

邱少达刻的是小篆,许克生在草稿纸上盖了一下,一个字一个字读出了印文:“清——梦——居——士——”

他忍不住笑了,”胖达,你要点脸吧。”

邱少达洋洋得意,“你不知道多少同学后悔地捶足顿胸啊!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还可以这样和苏女神相关联。现在它是我的了!感谢兄台,帮我起了这么有意义的號。”

许克生大笑,朝前面呶呶嘴,”小心曹大錚和你拼命。”

邱少达毫不在乎,低声道:“老彭也找我刻了一个章,满船道长”。”

许克生看向斜前方,彭国忠正在看书。

许克生大声叫道:“老彭,你个浓眉大眼的,也刻了一个印章?”

彭国忠没有回头,只是摆摆手,不过耳朵已经红了。

同学们都已经知道了怎么一回事,屋里一阵哄堂大笑。

曹大錚气的哇哇乱叫,竟然如此褻瀆他的女神,“你们这样会被读书人討伐的!”

邱少达又拿出一枚寿山石的印章,用力盖了下去。

这次的印文是“玉面小飞蛟印”,他终究没敢用“龙”。

站著说话的同学突然如惊弓之鸟,纷纷回到座位。

许克生透过窗户看到一位训导正从不远处走过来,急忙提醒道:“胖达,先生来了。”

邱少达再次掏出一枚印章丟在桌子上,”我亲手刻的,不用谢。”

许克生拿起来端详,是白玉石的材质,洁白无瑕,品质不凡。

他在纸上盖下印文:“天水真人”。

许克生不禁摇摇头,有些惋惜:“胖子,你直接刻'许启明印”多好,白糟蹋了这么好的玉。”

~

终於到了午休时间。

许克生头脑有些昏昏沉沉,刚有气无力地站起身。

邱少达来了,大咧咧地招呼道:“老许,中午一起出去吃饭?老彭也一起,咱们府学三骚客要一起行动。”

周围的同学一阵鬨笑。

许克生笑道:“今天不了,你俩吃吧,我约了朋友。”

邱少达有些遗憾,“那好吧。”

中午的阳光有些炽热。

许克生沿著秦淮河一路向东,岸边垂柳依依,隨风飘荡。

从贡院的南面绕了过去,前行不远有一家不起眼的酒馆。

门前一棵银杏树,枝繁叶茂,这在光禿禿的京城十分少见。

树下一个穿著便装的大汉在等人,狭长的眼睛偶尔闪著精光。

许克生快步走了过去,“百户?”

董百户闻声转过身子,脸上堆起了笑容:“许相公!”

许克生上前拱手道:“对不住,久候了!”

董百户急忙摆手,”刚到,刚到没多会儿。”

许克生看著酒馆的招牌,说道:“这家的白水羊肉、清蒸鱼都十分地道,咱们在这简单吃一点吧?”

董百户自然是连声称好。

酒馆不大,只摆了十几张桌子,没有雅间。

中午生意很火爆,不少客人就是附近的官吏。

幸好有客人离开,空下一张桌子。

两人坐下点了菜。

许克生问道:“在衙门还顺吗?”

董百户眉开眼笑,“托您的福,现在咱是正儿八经的百户了。”

看他满面红光,许可生不用问就知道他现在过的有多滋润了,再也不是刚去锦衣卫没人搭理的时候。

果然,董百户忍不住炫耀道:“我现在也带了百十號弟兄,不用在之前的百户所里受鸟气了。”

许克生举起茶杯,笑道:“那必须恭喜一番!今天我请客,恭喜你官復原职!”

董百户也不客套,“好!改日我请客,还是上次的那个酒楼,咱们好好喝一杯。上次遇到的那两位相公,方便的话也请他们一起来。”

菜很快上来了。

两人下午一个要上课,一个要公干,就没有点酒,只要了一壶茶。

许克生也不绕圈子,低声问道:“王大锤真的死了?”

董百户也凑过脑袋,低声道:“给上官的文书上,肯定写他死了。”

许克生听出了问题,”难道其中还有问题。”

董百户沉吟了一下,解释道:“因为官府没有人见过他,根据你描述的长相、使用的武器,有一个死者对得上。”

“怎么发现的?”许克生好奇道。

董百户笑了:“说出来你肯定想不到,那天王三贵打的那个韩员外。其实就是余大更的族人,他们隱姓埋名,改姓了韩”。”

“都抓了?”许克生问道。

“都死了!”

“——”许克生虽然有些惊讶,但是並不感到意外。

他猜测,极有可能是王大锤下的手。

毕竟,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全部一击毙命,有些人还有被审讯的痕跡。有几个死者不是余氏族人,其中一个的长相和你描述的王大锤很像,並且武器是一柄锤子。”

“凶手查到了吗?”

“没有凶手,或者他们都是凶手,”董百户低声道,“从伤口和在场的武器看,怀疑是他们內訌。”

董百户端起茶杯,笑道:“希望是真的吧。”

许克生举起茶杯和他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许克生放下茶杯,疑惑道:“怎么没请我去认尸?”

董百户摇摇头,”脑袋砸去了一半,你去看了也意义不大。”

许克生又问道:“百户,那个锤子长什么样?”

他担心王大锤假死,那廝的武功太高了,不是那么容易死的。

“锤子?”董百户陷入回忆,比划道,“大概这么长,锤头有我拳头大,是八棱紫金锤头。”

许克生点点头,“那就是了。”

王大锤一直想绑架自己送往海外,现在威胁消失了。

但是许克生的心情並没有多轻鬆。

他之前调查过王大锤。

王大锤和滥杀无辜的韩五云、余大更他们不同,他杀的全都是贪官污吏、土豪劣绅。

许克生的心情有些矛盾,既庆幸自己安全了,又惋惜百姓失去了一个真正的大侠。

~

馆子虽然小,但是菜做的十分地道。

典型的淮扬菜,既保留了鱼、羊的鲜美,又去腥味。

两人吃了酣畅淋漓,都出了一头的汗。

出了酒馆,河风吹去了燥热,无比地愜意。

许克生和董百户拱手道別,”百户,就此別过,改日再聚。”

董百户却虚指秦淮河,“再走两步。”

许克生见他有话要说,便一起沿著河岸向西。

董百户看前后没人,才低声道:“锦衣卫一直在调查你。”

“哦?!”许克生吃了一惊。

给太子看病,被调查是肯定避免不了的。

但是一直调查到现在,让他十分意外,难道有什么问题需要深挖吗?

如果出问题,那只能松江府了。

董百户低声道:“衙门派人去了松江府,今天又送了一次奏疏来京。”

许克生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问道:“送了很多次奏疏回来?”

董百户点点头:“听一个书吏提了一嘴,从年前你给太子治病,就开始调查了。但是因为你昔日生活的村子遭遇倭寇袭击,村民流离失所,调查进展缓慢。”

许克生的心吊了起来,“有问题吗?”

董百户摇摇头:“我看不到具体的內容,但是我猜测,应该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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