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日,周二下午。第五大道与四十四街交界的石灰岩大厦在冬日阳光下泛著冷光。肖恩的凯迪拉克拉塞尔引擎熄灭时,发出一声沉闷的嘆息。
他推开车门,抬头望向大厦三楼那扇標誌性的窗户,卓別林设计的小丑帽徽標在彩色玻璃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联美电影公司纽约办事处的走廊铺著厚实的海军蓝羊毛地毯,两侧胡桃木墙板上镶著公司经典电影的裱框海报。
推开放映室厚重的隔音门,三十五毫米放映机的嗡鸣和硝酸胶片特有的金属性气味瞬间將他包裹。空气中还混杂著雪茄菸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水气息。
淡蓝色的烟雾在放映机光束中缓缓旋转,几个人影在光影中若隱若现。
“三点整。“玛丽·碧克馥的南方口音从暗处传来。她今天戴著一枚简单的胶片造型银质胸针,纤细的手指正轻轻地敲打著一份財务报表的边缘。
那上面用红墨水圈出的“280,000“显得格外刺眼。“亨利先生的人总是很守时。“
房间中央的橡木会议桌上,《地狱天使》的分镜脚本与双翼飞机设计图凌乱地铺展著。
约瑟夫·申克,米高梅董事长的胞弟。正站在桌前用一柄纯金的裁纸刀慢条斯理地裁开一封电报。刀刃划过纸张的声音尖锐而清晰,每次落下都带著决断的意味。
角落的放映机旁,查理·卓別林的圆顶礼帽掛在他的雕手杖上,隨著机器的节奏微微晃动。他本人完全隱在阴影里,只有偶尔雪茄的火光闪烁,映出一张沉思的侧脸。
道格拉斯·范朋克率先打破沉默,他用手掌推开几张飞机图纸,为肖恩清出一块空间:“肖恩先生,关於你周末提到的色彩……”
“现有的三色带工艺,”约瑟夫·申克头也不抬地打断,金刀尖“篤“地一声扎在桌面的电报上。
“成本是黑白胶片的五倍,而且根本不稳定。明年三月?绝无可能。“他的语气不是质疑,而是最终宣判。
肖恩没有直接反驳。他將隨身带著的黑色公文包轻轻放在桌上,正好压在那份摊开的財务报表旁边。包底的金属扣与实木桌相碰,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响。
“《地狱天使》可以成为史诗。”肖恩的声音平静,却神奇地压过了放映机的噪音,“只要解决三个小问题。”
申克冷笑一声,裁纸刀的尖端点著报表上那个可怜的数字:“联美目前最大的'小问题',肖恩先生,是它。休斯那小子光是改装飞机就烧掉了三十万,而我们……”
他瞥了一眼碧克馥,后者优雅地端起茶杯,避开了他的目光。
肖恩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烫金的“先锋领航“徽章在放映机光线下闪过一道微光。他没有读上面的数字,只是將它推到申克面前。
“五十万过桥贷款。年息9%。”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房间里每一个人,“抵押物是……联美未来三年欧洲发行利润的百分之十五。“
“哐当!”卓別林的手杖突然从衣帽架上滑落,金属杖头撞击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位喜剧大师弯腰去捡,低声咕噥了一句,声音恰好能让所有人听见:“欧洲发行权……那可是我们的命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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